王思宇微微一笑,也迈步走了进去,洗了手,坐到饭桌旁,用筷子夹了三明治,送到嘴边,吃了一口,抬起头,斜眼瞄向廖景卿,却见她眼波如水,也在偷偷瞟着自己。 本文来自 http://huangsewenxue.com/   目光相接,如同触电一般,两人均是心尖一颤,各自低了头,默默地吃着东西。   经过了昨晚,那层窗户纸已被捅破,虽然被瑶瑶误打误撞,坏了好事,可两人都清楚,彼此间的关系,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,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,保持着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了。   饭桌上很安静,安静得似乎掉根针都能听到到,瑶瑶似乎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异常,抬起头来,看看王思宇,又瞅瞅廖景卿,‘咦’了一声,抬手挠头,疑惑地道:“怎么啦,好像怪怪的呢。”   “专心吃饭!”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后,廖景卿的俏脸倏地红了,她忙放下筷子,走到沙发边,把散落在茶几上的书本拾起来,帮瑶瑶放进红色的书包里。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喝了口靓汤,望着瑶瑶,轻声道:“小宝贝,以后晚上要听话,不要到处乱跑了,知道吗?”   瑶瑶‘噢’了一声,嘴里叼了吸管,喝着鲜牛奶,悻悻地道:“人家不是想找妈妈嘛,忽然就不见了,好害怕呢!”   廖景卿坐在沙发上,转过俏脸,柔声道:“瑶瑶,昨晚妈妈睡不着,出去散步了。”   瑶瑶睁大了眼睛,好奇地道:“不对啊,舅舅说,你昨晚饿了,去吃东西了呀!”   王思宇放下汤碗,笑着敷衍道:“吃了东西,当然要出去散步了,好啦,瑶瑶,快点把牛奶喝完,早点去学校,别迟到了。”   瑶瑶‘唔’了一声,不再言语,喝了牛奶,就跑到茶几边,背上书包,牵着廖景卿的手,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,几分钟后,宝马车缓缓驶了出去。   王思宇回到楼上,换了西服,夹着公文包走了出来,把门锁好后,也坐进车里,开车到了市委大院,进了办公室,坐下喝了杯茶水,翻看着当天的报纸。   一则不起眼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,渭北晨报上转载,某央企发生重大人事调整,原公司董事长被调离岗位,到鲁东省任副省长。   王思宇提笔,在这则消息上画了波浪线,琢磨半晌,忽地笑了,摸起手机,给财叔打了过去,电话接通后,他轻声道:“财叔,刚从报纸上看到了一个好消息,唐家那位财神爷,好像被挤走了。”   财叔放下手中的京城日报,意味深长地道:“宇少,前些天就已经定下来了,这只是调整的一部分,要换届了嘛,总会出现些变化。”   王思宇端起杯子,吹了口气,轻声道:“财叔,上次春雷书记提过,唐家和陈家在经济方面出了点矛盾,和这件事有关?”   财叔微微一笑,沉稳地道:“宇少,以后的一段时间,会变得非常敏感而复杂,方方面面都会出现些变化,几家的关系,也会根据各自的利益需要,进行些微妙的调整。”  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,淡淡地道:“财叔,陈家和唐家的关系如果能够出现裂痕,那是最好不过的了,否则,渭北这盘棋不好下。”   财叔爽朗地笑了起来,含蓄地道:“宇少,不要急,着手洛水,放眼全国,也许用不了多久,类似‘李浩辰’的案件,就会在魔都、鲁东、皖东、甚至是京城发生,现在的渭北,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   王思宇品着这句话,如有所悟,轻轻点头,沉吟道:“倒真是复杂得很,风高水深啊。”   财叔点点头,走到窗边,轻声道:“宇少,提前透露个好消息,华中那边,可能出现重要人事调整,常务副省长方如镜的呼声很高,不出意外,应该能够顺利当选代省长。”   王思宇喜上眉梢,又和他聊了几句,就挂断电话,给方如镜发了一条短信:“恭喜方省长。”   过了一会,手机‘滴滴’地响了几声,他翻出短信,只见上面写着:“在视察,事情尚未最后确定,变数很多,两周后进京,带上小晶,一起游八达岭。”   王思宇忙回复道:“收到,祝顺利。”   放下手机,王思宇轻吁了口气,摸起签字笔,开始低头办文,传到他这里的文件,大都由分管领导定好的,即便有不妥之处,也不便直接指出,只能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,完成层层批转的程序。   十分钟后,敲门声响起,秘书林岳走了进来,站在门边,恭敬地道:“王书记,刚才接到省委办公厅打来的电话,梁书记临时决定,去西线工程视察高速公路项目,请唐市长和您陪同前往,车子已经准备好了。”   “好吧!”王思宇点点头,把笔丢下,整理了办公桌上的用具,夹着公文包,跟着林岳走了出去,下了楼,坐进小车,先到了市政府的楼下,与唐卫国会合后,两辆小车先后开了出去,驶往位于青年湖附近的省委大院。   车子拐进省委大院,却见院里已经停了十几辆高级轿车,车子刚刚停稳,省委书记梁鸿达就在人群的陪同下,健步走了过来,两人忙下了车,快步迎上去。   梁鸿达停下脚步,和唐卫国握了手,沉声道:“卫国同志,摊子铺得太大,要注意啊。”   唐卫国脸色微窘,但很快恢复了正常,点头道:“梁书记请放心,项目会保质保量地完成,不会出现任何问题。”   梁鸿达收回手,表情严肃地道:“那就好,有人说你在搞大跃进,我不赞成,做工作就要有魄力,敢于抓住机遇,实现跨越式发展。”   唐卫国暗自松了口气,笑着道:“感谢梁书记的支持。”   梁鸿达‘嗯’了一声,把目光投向王思宇,微笑道:“王书记,怎么样,还适应吧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还好,多谢梁书记关心。”   梁鸿达轻轻点头,抬腕看了下表,把手一摆,沉声道:“走吧,去现场看看。”   众人簇拥着走到车边,上了车后,在警车的引领下,一辆辆小车驶出大院,向城西驶去。   出城百里,来到高速公路指挥部,头戴安全帽的一众干部迎了出来,政府方面的几位副市长悉数到场,来迎接省委书记的突击检查。   梁鸿达走到一块高地,望着前方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,脸上露出一丝笑意,拿手向前一指,转头问道:“卫国,三号路段什么时候能完成?”   唐卫国上前一步,赶忙回道:“梁书记,要到明年十一月份。”   梁鸿达的笑容有些僵硬,收回手,摸了摸头发,蹙眉道:“是吗?怎么会那样久。”   分管交通的刘副市长赶忙凑了过来,轻声解释道:“梁书记,因为要照顾附近的郊县,有两座山头绕不过去,正在打隧道,如果赶上去年的阴雨天气,工程完成的日期,恐怕还要后移。”   他后半句话纯属多余,梁鸿达听了,脸色立时一沉,怫然不悦地道:“进度太慢了,要想全线贯通,起码要等两年。”   旁边的一众领导听了,也都面面相觑,唐卫国赶忙咳嗽一声,轻声道:“梁书记,三号路段是施工难度最大的一段,其他路段进度都很快,整体完工时间,不会造成太大影响。”   梁鸿达没有吭声,而是戴上老花镜,伸手道:“工程图纸给我。”   刘副市长赶忙取了图纸,几位干部把图纸拉开,梁鸿达拿手在上面比划着,轻声道:“五号路段也不容乐观啊。”   唐卫国面色平静如水,转头望向旁边的省委秘书长庞元,轻声道:“秘书长,今天这样的天气不错,很适合施工,渭北什么都好,就是气候不好,没事总下毛毛雨。”   庞元听他话里有话,不好表态,就点点头,模棱两可地回答道:“唔,最近天气还是不错的。”   梁鸿达皱了皱眉,招手叫过刘副市长,指着图纸道:“你们现在挖隧道,是从两面往中间打吧?”   刘副市长刚才说错了话,现在就有些发懵,不知道该据实回答,还是敷衍了事,表情有些不自然,迟疑着不敢回答,这就是突击检查的效果了,没办法提前统一口径。   旁边的常务副市长石崇山心里着急,赶忙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,想从旁边提醒,可刘副市长此时眼神涣散,居然没有看到,石崇山只好凑了过去,轻声道:“梁书记,是两面打通。”   刘副市长这才擦了把汗,跟着附和道:“是啊,梁书记,都是从两面往中间打,岩石太坚硬了,施工难度很大。”   梁鸿达抬起头,有些不满地瞥了石崇山一眼,让众人收起图纸,摆摆手,沉声道:“走吧,去下个点看看。”   一行人向车边走去,省委秘书长庞元有意降下脚步,落在后面,转头望着王思宇,悄声道:“王书记,首长身体还好吧?”   王思宇笑笑,放了个烟雾弹:“还好,最近迷上了陈式太极拳,每天早晨都要练上半个小时,多谢秘书长惦念。”   庞元微微一怔,摸了摸头发,笑着道:“那就好,那就好,太极拳不错,延年益寿啊。”   顿了顿,他又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前天给宗堂书记打了电话,他心态也还好,最近迷上了京剧。”   王思宇‘嗯’了一声,笑着道:“黄部长好像也是戏迷,还是很出色的票友。”   庞元笑了笑,嘴唇微动,压低声音道:“是啊,黄部长是难得的乐天派,前些日子总和我提起你,王书记,抽空到家里坐坐,认认门。”  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,轻声道:“好的,改天一定登门拜访。”   庞元点点头,加快了脚步,追上梁鸿达,小声道:“梁书记,也不知道怀臣书记的病情怎么样了。”   梁鸿达停下脚步,抬头望天,语气凝重地道:“是啊,我也有些担心。” 第020章 踢皮球   省委书记梁鸿达此次突击检查,绝非偶然,前些天,他在内参上看到了一篇文章,反应了西线工程的一些问题,主要是施工现场管理混乱,工程进度缓慢,在安全生产方面,也存在隐患,他就准备抽时间,过来视察一下,了解真实情况,顺便敲打下这位唐家太子。   前面两个点的问题还不大,因为得到通知后,市领导派专人督促,进行了紧张的整理,这使得施工现场环境井然有序,各种工程车辆进进出出,工程队里的人员干劲十足,不时还喊着号子,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。   再往下去,就是截然相反的景象了,工地沿线的道路损毁严重,路面坑坑洼洼,各种工程材料随意堆放,工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路边吸烟闲聊,而仍在作业的人员,也没有按规定戴好安全帽,经过一番了解,原来很多施工队伍的工资都没有按月结算,工人们的意见很大,都在消极怠工。   众人也都没有料到,这位省委书记竟然来了牛脾气,居然把车子开到郊县的一座山边,进了隧道,这下就露馅了,隧道里面停着各种作业机械,却静悄悄的,除了留守的几位妇女,还有一位检修设备的师傅外,根本没有干活的工人,别说两面打通了,连一面都没有搞好。   唐卫国脸上也挂不住了,当即把刘副市长叫到面前,劈头盖脸地呵斥了一顿,责令他在半个月内,彻底解决问题,对进行施工的两家省内建筑公司,也给予严厉警告,若是不能及时整顿秩序,加快施工进度,以后洛水的所有工程,将不再考虑这两家单位。   一行人踩着模板,‘吱吱’作响地出了隧道,梁鸿达黑着脸进了小车,返回工程指挥部,进了办公室里,坐在办公桌后,闷头吸烟,一声不吭。   周围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,不知该如何是好,因为时间仓促,没有准备周全,只是原因之一,事实上,西线工程因为资金短缺问题,一直都在干干停停,大家其实都心中有数。   僵局总要被打破,集体罚站也不是办法,梁鸿达喝了口茶水,把手中的烟掐灭,丢在烟灰缸中,摆手道:“都先出去吧,我想安静一会。”   秘书长庞元凑了过去,试探着问道:“梁书记,已经过了中饭时间了,要不先回省城吧?”   梁鸿达点点头,用手指敲着桌子,沉声道:“就在这里吃,和工人吃一样的饭菜,这次不准作弊。”   庞元转过身子,望了众人,无奈地笑了笑。   还好,中午工地的伙食还是不错的,除了馒头硬了点,菠菜汤里有股怪味,别的倒还过得去,尤其是难得的,五道菜里,还有一道是红烧肉,虽然肉烧得有些发糊,味道居然还很正宗,这些领导都是美味珍馐吃惯了的,偶尔换换口味,竟然也都吃的津津有味。   觉得辣白菜不错,末了,王思宇叼着牙签,走到林岳身边,拿手指着菜碟,轻声道:“这个,味道挺特别的,比饭店做的好,记得打包啊,要给我外甥女尝尝。”   林岳不敢怠慢,赶忙拿了饭盒,跑到工棚的食堂里,猫腰去翻菜坛子,他动静搞得大了点,把做饭的鲜族大婶气得险些吐血,暗自琢磨着,这些家伙都是哪来的土匪啊,坐着豪华轿车过来,连工人的口粮都抢。   吃过午餐,梁鸿达的脸色缓和了许多,招招手,把庞元、唐卫国、王思宇三人单独叫到一间房间里,把目光落在唐卫国的脸上,沉吟半晌,才叹了口气,拉长声音道:“卫国,这样干工作可不行啊。”   唐卫国眉头紧锁,面色发青,心里也窝了火,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,此时也只能放下身段,诚恳地道:“梁书记,是我的工作没有干好,无论您怎样批评,我都能虚心接受。”   梁鸿达轻轻点头,打开图纸,铺在桌子上,面无表情地道:“我知道,怀臣同志身体不好,近期一直在养病,你现在肩上的担子很重,但起码要了解工程的真实情况,不能让下面的干部有机可趁,弄虚作假,那样是容易捅出大篓子地!”   唐卫国被搞得灰头土脸,一时难堪到了极点,惭愧地低下头,望着那双锃亮的大皮鞋,沉吟道:“梁书记,其实问题还是出在黄金大道上,那个项目投入太大,把我们拖得很被动,西线工程这边的投入吃紧,梁书记,为了不耽误工程进度,能否考虑下,省里也拨些款子下来,给予适当的支持?”   梁鸿达皱起眉头,摩挲着头发,有些为难地道:“这样啊,你先打个报告上来吧,按程序来办。”   唐卫国碰了软钉子,很是失望,就把目光投向窗外,不再吭声,为了搞这些项目,他也从唐系那里争取了很多资金,而省里某些主要领导,委实有些不厚道,坐享其成不说,还拿他当土豪打,不时地挤牙膏,打秋风,让他非常恼火,却偏偏不好发作。   这次梁鸿达兴师动众地下来找碴,恐怕不单是为了看西线工程那么简单,很可能是借题发挥,向市里要钱,看他架势端得那么足,显然不是一笔小数目,唐卫国刚才提了一嘴,其实是以退为进,先封了他要钱的口子再说,至于省里拨款,那是不用想的。   庞元咳嗽了一声,坐直了身子,不紧不慢地道:“唐市长,本来呢,梁书记还希望找你谈谈,请市里支援一下,把蛟尾县移民的问题也解决一下,可没想到,这边财政也吃紧。”   梁鸿达点点头,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走到窗口,语气低沉地道:“是啊,前段时间,到蛟尾县视察,发现那里的贫困状况很严重,很多人靠拾荒维持生计,连穿衣吃饭的问题都没有完全解决,回来后,我心里堵得慌,几天几夜没睡好觉,就惦记着把问题解决了,对蛟尾人民有个交代。”   唐卫国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梁书记,那边的情况也听说过,是出了名的贫困县,基础薄弱,很难发展起来,不过要搞移民,工程量不亚于西线工程,我们洛水现在财力有限,确实没办法解决。”   梁鸿达笑笑,仍有些不死心,皱眉道:“是啊,你们现在也有困难,我很理解,但是蛟尾那边也不能拖了,要不这样,我出面打报告,请中央解决三成,省里出四成,剩下的,由洛水市来解决,怎么样?”   唐卫国揉着额头,有些头痛地道:“梁书记,黄金大道的项目,是您亲自批准的,那个工程可是吃钱的怪兽,我们现在确实自顾不暇,没办法再为省里提供帮助了,别说出三成了,就算再出一成,我们都吃不消了,本来就是要累垮的骆驼,不能再压石头了。”   梁鸿达脸色有些难看,转过身子,拉了椅子坐下,又点了一颗烟,慢悠悠地道:“唐市长,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?”   唐卫国想了想,沉吟道:“办法嘛,也不是没有。”   梁鸿达顿时来了兴趣,轻声道:“说说,有什么好点子。”   唐卫国摸着下颌,故作矜持地道:“还要看部委那边的支持力度,有几项资金都没有落实到位,前些日子去跑,险些吃了闭门羹,好在王书记过来了,情况或许会好些,只要那些资金到位,不但能解决市里的问题,或许,连蛟尾那边,我们也能支持一下,四成虽然出不了,两成还是有把握的。”   梁鸿达眯起眼睛,和蔼地望着王思宇,轻声道:“是啊,王书记,既然到了渭北,就要为这边做出贡献,部委那边的资金,你要多上上心,毕竟衙门开在京城嘛,你的优势无可替代。”   王思宇愕然,他刚才正在琢磨着几个人的谈话,揣摩着其中的门道,听得津津有味。   在他看来,唐卫国其实是极为精明的,化被动为主动,借着这次梁鸿达考察的机会,想敲敲竹杠,让省里加大投入,以解燃眉之急。   可庞元抛出了个蛟尾县的问题,帮着梁鸿达,轻飘飘地把皮球踢了回来,又给唐卫国制造了新的难题。   没想到唐卫国接了皮球之后,稍作调整,直接踢到自己这边,看着梁鸿达笑眯眯的模样,似乎也没安什么好心。   庞元皱了眉头,用手摸了摸脑门,又捏着咽喉,皱眉摇头,意思很明显,这个皮球接不得,一旦开了这个头,以后可能就会被卡住脖子,太被动了。   唐卫国眼尖,看到了他的表情,微微冷笑,轻声道:“秘书长,你怎么了?”   庞元摆摆手,有些无奈地道:“菠菜汤喝多了,有点咸。”   梁鸿达皱了眉头,扫了他一眼,没有吭声,而是殷切地望着王思宇,轻声催促道:“怎么样,有把握吗?”   王思宇忙摆摆手,笑着道:“梁书记,部委那边,以前从没跑过,连大门口朝向都搞不清楚,卫国市长都没办法,我去就更不顶用了。”   梁鸿达轻轻摇头,拿手指着王思宇,半开玩笑地道:“你啊,就别谦虚了,这种事情,只要春雷同志出面干预一下,肯定没问题的嘛。”   唐卫国也笑了笑,在旁边帮腔道:“王书记,部委那些人虽然难缠,可他们不还是生活在京城里嘛,只要你能过去跑跑,哪个会不给面子。”   王思宇可不想当这个活雷锋,但被逼到了墙角,也很难推辞,就含糊地道:“梁书记,您可能不太清楚,春雷书记在这方面很忌讳,不许利用家里关系做事,而且,于老也专门定过家规,要是坏了规矩,只怕春雷同志也会受到批评。”   把于老抬出来,果然就压住场面了,梁鸿达用手指挤压着太阳穴,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道:“是啊,于老的脾气,大家都是清楚的,德高望重,对家人要求非常严格。”   唐卫国抱了双肩,轻轻点头,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 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,大家都不再说话,就这样僵持着。 第021章 卖了   皮球虽然踢出去了,可在省委书记那里,却容易留下不佳的印象,这对于他以后的发展,也有些不利。   王思宇也意识到了这点,思索半晌,他站了起来,走到办公桌边,摸起杯子,泡了杯茶水,轻声道:“梁书记,我能看看图纸吗?”   梁鸿达摆摆手,沉着脸道:“好,拿去吧。”   王思宇把图纸拿了起来,坐回椅子上,看了约莫两三分钟的功夫,就笑着道:“有办法了。”   三人都愣住了,狐疑地望着他,不知道王思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这图纸已经快翻烂了,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?   王思宇捧着图纸,走到梁鸿达对面,把图纸放下,轻声道:“梁书记,我觉得应该化被动为主动,以商业的角度去看,应该尽快把存量盘活变现,来解决目前面临的困境。”   梁鸿达听得有些糊涂,却做出饶有兴致的样子,点头道:“思路不错,接着说,怎么个盘活法?”   王思宇弯下腰,拿手在图纸上指了几处地方,压低声音道:“梁书记,这可都是钱啊,只是还在存折里,时间不到,没有办法提出来,我们要是动动脑筋,把它提前预支出来,问题不就解决了嘛。”   梁鸿达眼睛一亮,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,诧异地望着王思宇,轻声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卖了?”   王思宇认真地点点头,语气沉稳地道:“卖了,只有卖出去,才能真正解决问题,与其低声下气地去求人,不如盘活资产。”   梁鸿达犹豫了下,皱眉道:“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,这还没搞成呢,能卖出去吗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怂恿道:“先试试,也许就能解决问题呢。”   见梁鸿达沉吟不语,他又耐心地解释道:“梁书记,那些搞房地产的,可是喜欢炒楼花,只要拿了地皮,在工地上挖两锹土,立块牌子就可以卖钱了,我们这不管怎么说,已经干了一半,怎么不能卖?”   梁鸿达笑笑,摩挲着头发,沉吟道:“也是,搞不好,咱们还真是捧着金饭碗乞讨哩!”   听着两人的对话,庞元和唐卫国也坐不住了,赶忙围了过来,皱眉望着图纸,看了半晌,也没搞清楚,两人要把什么卖了。   唐卫国终于忍不住了,诧异地道:“卖什么?”   梁鸿达拉开抽屉,摸出一支铅笔,在图纸上画了几个圈,将收费站的标志圈了起来,笑眯眯地道:“王书记的意思,是把西线工程一次性打包卖出去,你们两个也说说,办法可行吗?”   唐卫国愣住了,盯着图纸看了半晌,才皱眉道:“不太现实吧,路还没修好,收费站只在图纸上,就能卖出去?更何况,没有稳定的经营,价格也不好估算啊?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半开玩笑地道:“唐市长,高速公路收费站现在可是最赚钱的营生了,和拦路打劫差不多,相当于昼夜不停的印钞机,只要咱舍得卖,自然就有买家,收费站还在纸面上,也没有关系,更容易给人想象空间,我们把前景描绘得光辉些,搞公开招标,不愁卖不出去。”   唐卫国‘嗯’了一声,没有再表态,心里也有些佩服,不管怎么样,对方提出这个办法,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。   梁鸿达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把目光转向庞元,轻声道:“老庞,你的意见呢?”   庞元沉思半晌,点点头,轻声道:“梁书记,这个点子不错,借鸡孵蛋啊,可以试试。”   梁鸿达把铅笔丢下,大手一挥,爽朗地笑道:“那就试试,要真能卖出去,就记你王书记一大功!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谦逊地道:“西线工程是唐市长搞的,我可不敢贪功。”   梁鸿达收起笑容,看了眼唐卫国,没有说话。   唐卫国却明白其中的意味,至少在场面上,若论胸襟,已经被对方胜过一筹,他心里有些不快,却依旧点点头,神色自若地道:“王书记这个想法很大胆,这样吧,我们就按照设计前预估的收益来做参考,每年至少在两个亿左右,如果卖断二十年,也有四十亿了,只要不低于三十六亿,就可以卖掉。”   梁鸿达想了想,摸出手机,拨了个号码,语气平稳地道:“老陆吗?有一桩生意,想和你们谈谈,嗯,西线工程知道吧?那里的高速公路开通后,会建五个收费站,假如我们把收费站以二十年的期限卖给你们路桥集团,感兴趣吗?”   省路桥集团公司的陆总听了,赶忙笑道:“梁书记,您这点子不错啊,只要价格公道,我们完全可以考虑。”   梁鸿达有些意外,伸出一根大拇指,向王思宇晃了晃,脸上露出嘉许之意,又抬高音量,笑着道:“老陆啊,你们不要总惦记着做奸商,现在外省的路桥公司,已经开出高价了,我是考虑肥水不流外人田,才给你打个招呼,怎么样,开个价格吧?”   陆总不敢怠慢,忙取了计算器,啪啪地按了起来,沉吟半晌,他把计算器推开,小心翼翼地试探道:“梁书记,三十五亿怎么样?”   “什么,三十五亿?”梁鸿达面色一沉,‘砰’地一拍桌子,表情夸张地道:“好你个老陆啊,居然想占公家的便宜,你知道人家开价多少吗?四十六亿!”   陆总愣了一下,赶忙笑着道:“梁书记,您可别唬我,西线工程最快也要明年年末完工,收费站实际的收益还是未知数,哪会有人开出这么高的价格。”   梁鸿达‘哼’了一声,语气不善地道:“陆总,你的意思,是我这老头子在撒谎了?”   陆总吓了一跳,知道说错了话,赶忙赔笑道:“大老板,我哪里会是那个意思,只是觉得奇怪,他们的报价委实有些离谱了,我们路桥集团跟进后,会有亏损的风险啊。”   梁鸿达摆摆手,语气不善地道:“算了,既然你们没有诚意,那还是公开招标吧,前儿专家测算,卖到五十亿以上也是正常,你们路桥集团平时总哭着喊着要政策扶持,真给了你们机会,却打退堂鼓了,不像话!”   陆总坐不住了,赶忙站了起来,哭丧着脸道:“梁书记,那可不成,您总要照顾下省内企业嘛,这样吧,加上外环路林家庙以北的那两座收费站,我们愿意出五十亿,不过,我们现在的资金压力也很大,工程完工前,只能打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,剩下的两年内分批次结清。”   梁鸿达微微皱眉,轻声道:“还要加上两座收费站,才出价五十亿,老陆啊,你们这算盘打得太精细了点。”   陆总有些无语了,苦笑着道:“梁书记,这可全看在您大老板的面子上,不然,我们哪会出这个价格啊。”   梁鸿达呷了口茶水,沉声道:“老陆,这样吧,我出个方案,再免去你们三千万,但要全额支付,怎么样?”   陆总琢磨了一下,觉得有帐可算,忙笑道:“好的,大老板,我们要先开个会,再讨论一下,过几天,我把详细方案给您带过去。”   梁鸿达挂了电话,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丢,笑着道:“五十亿啊,这可是一桩大买卖。”   “是啊,大买卖!”唐卫国的笑容有些难看,心里喜忧参半,喜的是资金的问题解决了,终于可以喘口气了,忧的是旁边这位市委副书记,竟然想出这样绝妙的点子,在省委书记面前出了风头,留下了极佳的印象,这可不是一件好事。   庞元也是喜出望外,笑吟吟地道:“老将出马,一个顶俩,梁书记这桩生意谈的漂亮,一下子就把问题解决掉了。”   梁鸿达也有些得意,伸出四根手指,在唐卫国面前一晃,似笑非笑地道:“卫国啊,资金的问题解决了,蛟尾县移民问题,你们洛水要出四成,没问题吧?”   唐卫国霍地站了起来,连连摆手,苦笑着道:“梁书记,市里用钱的地方太多,您可不能这样。”   梁鸿达心情极好,夹了公文包站起来,爽朗地笑道:“不管喽,帮你们卖了好价钱,当然要收点好处费了,就四成,没商量的余地,你们留下开现场会,把发现的问题及时解决掉,我们先走一步,省委那边事情很多,咳咳……忙啊!”   唐卫国登时无语,只好侧过身子,望着王思宇,不咸不淡地道:“王书记,有这种好办法,早就应该提出来啊,上次常委会上讨论西线工程时,你老兄可是在冷眼旁观,一言不发的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微笑道:“没用的,就算之前能想出来,也只有梁书记能卖出好价钱,别人都不成,他口口声声说陆总是奸商,其实啊,梁书记就是最大的奸商。”   “马屁精!”梁鸿达哼了一声,眼里全是笑意,走到王思宇跟前,特意停下脚步,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着道:“好好干,帮着卫国把工作干好了,你们两人在一起,要记得互相补台,不能彼此拆台,否则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   王思宇‘嗯’了一声,陪着众人,把这位封疆大吏送上小车,目送着几辆小车驶远,转过身子,看了唐卫国一眼,微笑道:“卫国市长,你们接着开会吧,我对工程方面也不是很懂,就不在这碍事了。”   “什么?你不懂?工程还没搞完,就被你卖掉了,你王书记还真够谦虚的!”唐卫国听了这话,鼻子险些被气歪了,却也有些无奈,今儿这事,也不能全怪对方,其实是他先下的套,让对方左右为难,没想到,会搞出这个结果。   沮丧之余,他也有些感激,不管怎么说,资金的问题解决了,那近五十亿的资金,可不是小数目,要到部委跑,也不知多久才能搞下来,虽然被老家伙敲诈了些,但剩下的那部分,也可以解决很大问题了。   沉吟半晌,唐卫国叹了口气,点头道:“好吧,王书记,你的金点子,可帮了政府这边的大忙,盘活存量,以商养商,好办法啊。”   “没什么,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,拆东墙补西墙,总不是长久之计。”王思宇淡淡一笑,也不多说,带着秘书上了车,马师傅发动了车子,小车绝尘而去,他打开车内音响,把目光投向窗外,伴着音乐明快的节奏,轻声哼了起来:“我们全部都是被逼的,逼的,逼的,被逼的……” 第022章 放手   车子开进市中心,经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,透过车窗,王思宇突然发现,前方的街道上,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,那人约莫三十岁上下,胳膊腿却如婴儿手臂般粗细,用头顶着一个破烂的小铁盆,在艰难地向前爬行着。   “停车!”马师傅吓了一跳,赶忙把车子靠到路边停下,王思宇叹了口气,取出钱包,抽出一沓钞票,递给林岳,指着车窗外匍匐向前的乞丐,轻声道:“去,把钱给他。”   林岳愣住了,接了钱却没有动,而是悄声提醒道:“王书记,他现在的样子,给了这些钱,也会被抢走,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啊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皱眉道:“那就连人带钱一起送到救助站,顺便去趟民政局,了解些残疾人救助方面的情况,把相关材料整理好后,及时交给我。”   林岳‘嗯’了一声,开门下车,却被马师傅叫住,老马也摸出一张五十大钞递了过去,林岳走到乞丐身边,蹲下去问了几句话,站在路边挥手,拦了一辆出租车,商量半晌,司机师傅才勉强同意,林岳把乞丐扶进车子,关了车门,出租车很快驶了出去。   老马笑了笑,发动车子,小车重新驶回主道,轻声道:“王书记,其实现在十个乞丐,有七个是职业的,很多都是利用人们的同情心赚钱。”   王思宇皱了皱眉,望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,淡淡地道:“剩下那三个,总要管一管吧,对流浪猫流浪狗都那么有爱心,对街头乞丐却视而不见,那怎么能行呢。”   老马点了一颗烟,单手把着方向盘,慢悠悠地道:“王书记,我也是那么觉得,可我们家那口子,总说乞丐影响市容,应该把那些人赶出去,不过,她说的事儿也挺气愤的,前段时间,有个瘸子跪在马路上拦车,手里握着砖头,不给钱的就不让过,简直就是当街抢钱了!”   王思宇收回目光,没有吭声,而是摸出手机,玩着贪吃蛇的游戏,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东西,同一个世界,对于一些人来说,就是天堂,而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,则是地狱。   似乎和《双城记》里所讲的一样,这是最好的时代,也是最坏的时代,当然,无论人们怎么去评判,这几十年间波澜壮阔的变革,改变了落后贫瘠的状况,也推进了国家现代化的进程,虽然其中暴露了许多缺点,但总体上,功不可没,必将被载入史册。   回到办公室,批了会文件,办公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忽然响了起来,电话是省委秘书长庞元打来的,寒暄几句后,庞元话锋一转,压低声音道:“王书记,刚才在回省委的路上,梁书记露出口风,洛水市的市委书记问题,不能再拖下去了,可能很快就要解决。”   王思宇敏感起来,赶忙放了手中的材料,试探着问道:“秘书长,卫国市长能上去吗?”   庞元皱着眉头,轻声道:“好像很难,梁书记的意思,是让陈部长下来。”   “陈启明?”王思宇愕然,情况的变化,有些出乎他的意料。   庞元点点头,拿笔在本子上写了‘陈启明’三个字,又画了个圈,耐心地解释道:“他只是随口一问,如果让启明同志担任省委副书记,兼洛水市市委书记怎么样?我是不好反对的,就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了,根据我的判断,唐家肯定是要反对的,这里面的变数很大,搞不好,省委里面会出现分歧……”   “嗯……嗯……”王思宇轻轻点头,目光变得悠远起来,挂断电话后,他皱眉沉思半晌,笑了笑,暗忖道:“也好,老家伙要能把水搅浑了,也不是坏事,从上午的情况来看,那位梁书记似乎也不甘心当过客,也想在渭北做些文章。”   下午的事情不多,王思宇办完公文之后,便开车返回家中,打开房门之后,却见廖景卿躺在沙发上,睡得正香,那曲美的腰身,侧卧在沙发上,显得韵味十足。   他童心大起,悄悄关了房门,换了拖鞋,猫腰走过去,来到沙发边上,拉了椅子坐下,望着仍在梦乡中的睡美人,怔怔地发呆。   廖景卿穿着粉红色的吊带裙,左侧的吊带滑落到肩头,露出圆润光滑的香肩,以及凝脂般雪白滑腻的肌肤,而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上,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。   “这就是海棠春睡了!”王思宇由衷地赞了一声,目光瞄着那如花俏脸,高耸的胸脯,柔美的腰部曲线,白生生的美腿,最后落在那对小巧玲珑的玉足上,盯着嫩如笋尖的脚趾,花瓣般美丽娇艳的粉红色趾甲,心里如同猫挠了一般,痒得厉害,忍不住伸出手去,做凌空虚抓状。   廖景卿忽地睁开眼睛,慌忙坐了起来,伸手拉起纤细的吊带,摸了摸耳边的发髻,羞赧地道:“睡着了,小弟,今儿怎么回来的这样早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把手收了回来,摸着额头,故作镇定地道:“事情都忙完了,就想早点回来。”   廖景卿点点头,站了起来,走到镜子前,补了淡妆,又沏了杯茶水,放到茶几上,轻笑道:“不知怎么回事,这几天乏的厉害,总是犯困。”  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,笑着道:“可能是缺乏运动,姐,周末咱们去郊外登山吧。”   廖景卿坐回沙发,信手摸了一本杂志,娇慵地道:“不用,你啊,有时间还是多回京城吧,好好陪陪女朋友才是正经。”   王思宇放下杯子,把西服脱了下来,起身挂到旁边的衣架上,随后转了身子,很自然地坐到廖景卿身边,轻声道:“姐,你刚才睡觉的样子真好看。”   廖景卿红了脸,起身道:“小弟,你先坐,我去换衣服,要接瑶瑶了。”   王思宇看了下时间,忙拉了她的玉臂,轻声道:“还早,别急。”   廖景卿有些慌了,悄声道:“小弟,不要闹了。”   王思宇却不肯撒手,顺势把她抱在怀里,眉开眼笑地道:“姐,我都够老实了,不然,刚才就偷了你。”   廖景卿啐了一口,把俏脸转到旁边,忸怩地道:“小弟,说什么呢!”   王思宇把手探进睡裙,抚摸着那条光滑柔嫩的玉腿,轻声道:“姐,想好了么,怎么补偿我?”   廖景卿娇躯一颤,赶忙伸出双手,捉住他的手腕,扭着身子,颤声道:“别,小弟,再等等……”   王思宇低了头,含住她的耳垂,悄声道:“等什么?”   廖景卿坐了起来,呐呐地道:“小弟,你最近是怎么了,总想着那些事情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都想了两年了,好不容易得了机会,心里都痒到不行了。”   廖景卿低头不语,半晌,才叹了口气,柔声道:“你这傻小子,做姐弟多好啊,为什么要做情人?”   王思宇怀抱美人,嗅着淡淡的幽香,心情大好,轻声道:“姐,还是那句话,无论你肯不肯,都要变成我的女人。”   廖景卿耳根红透,双手捧腮,赌气地道:“早知道是这样,就留在玉州,不过来了,以为捡了个便宜弟弟,没想到,却成了人家的金丝雀。”   王思宇心花怒放,眉开眼笑地道:“姐,那你是答应了?”   廖景卿哼了一声,顿足道:“不答应!还不快松手?”  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,松开了手,懒洋洋地道:“那就飞吧,无论飞多高多远,你都会回来的,姐,早晚你会明白,只有我是真心疼你的。”   廖景卿站起身子,娇慵地伸出双臂,轻笑道:“终于自由了,等会,就带着瑶瑶一起飞回玉州。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摆手道:“姐,那可不成,瑶瑶可是我的心头肉,谁都不能带走。”   廖景卿转过身子,瞟了他一眼,就红着脸上了楼,许久都没下来。   一个小时后,两人开车到了学校,接了瑶瑶,到附近的餐厅吃了晚饭,回到家后,王思宇乐得合不拢嘴,辅导着瑶瑶写了作业,就怂恿着她早点睡觉。   可小家伙一点都不配合,显得异常精神,抱着玩具熊在客厅里跑来跑去,笑嘻嘻地道:“太早了,人家又不困,哪里能睡得着呢!”   王思宇登时无语,看了一会电视后,就回到楼上,冲了热水澡,躺在浴缸里哼着‘今夜无人入睡’,摸起手机,给廖景卿发了封短信:“姐,晚上一起聊聊天可以吗?”   很快,手机里传来滴滴的声响,翻出短信,只见上面写着:“聊什么?”  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,赶忙回道:“人生,理想,什么都可以聊!”   过了一会,伴着滴滴几声响,短信回了过来:“今晚不行,我的心里好乱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赶忙问道:“姐,怎么了?”   半晌,手机又滴滴响起,短信中写道:“讨厌,你还问,小弟,你把姐姐逼的没路可走啦!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继续回道:“姐,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吗?”  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,上面写道:“当然不喜欢了,如果可以,我希望永远做你的姐姐,永远!”   王思宇看着这条短信,愣了半晌,把手机到旁边,摸出一根烟,点上后,皱眉吸了几口,摸回手机,编辑出一条短信:“好吧,姐,那我就放手了。”   犹豫半晌,他才轻轻按了发射键,随后耷拉着脑袋,望着棚顶,一言不发,脸色难看到了极点,很显然,短信发出的刹那间,他就后悔了。   过了一会,手机铃声响起,他看了下号码,见是邓华安打来的,就叹了口气,接通电话,无精打采地道:“老邓啊,有事?”   手机里传来邓华安粗豪的声音:“怎么了,王书记,好像心情不好,要不要出来喝酒?”   王思宇揉着太阳穴,轻声道:“不去,老邓,我困了,想早点休息。”   邓华安忙笑着道:“这才几点啊,夜生活刚刚开始,别在家里闷着了,咱们去个好玩的地方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诧异地道:“去哪里?”   邓华安嘿嘿地笑了起来,神秘兮兮地道:“来了你就知道了,马勒隔壁的,洛水不愧是大都市,夜生活丰富多彩,青州和它相比,什么都不是!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淡淡地道:“我倒是觉得青州好,老邓,你可别被纸醉金迷的世界搞昏了头脑,犯了错误,那可是把你害了。”   邓华安愣了一下,忙笑着道:“哪能呢,你别多想,就咱们两人喝酒叙旧,这回总成了吧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问了地点,就站了起来,跳出浴缸,摸起毛巾擦干了身体,换了衣服,推门走了下去,十几分钟后,他开着宝马车离开别墅,赶往约定的地点。   车子驶到红叶楼旁边,刚刚停稳,就见斜里杀出一辆军用吉普,直接开到饭店门口,紧接着,三辆满载士兵的军车呼啸而至,一群威风凛凛的士兵跳了下来,马上把饭店围住,几个保安见了,吓得拔腿就跑。   吉普车门打开,跳下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军人,她摘了墨镜,把手一挥,娇声喝道:“一班守住前后门,二班三班一路砸上去,见了照片上那对狗男女,给我吊起来打!”   “是!”众士兵发一声喊,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进去。   王思宇放下车窗,探头喊道:“喂!宁霜,你改行拍电影了吗?” 第023章 红叶楼   女军人诧异地转过头,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俏脸,望着推开车门走出来的王思宇,宁霜蹙起秀眉,好奇地道:“宇少,你怎么在这里?”   王思宇把车门随手关上,走到军用吉普车边,笑着道:“当然是来吃饭的,不巧,赶上霜姑娘砸场子,这顿饭恐怕是吃不成了。”   宁霜竖起秀眉,扫了他一眼,语气不善地道:“来这里吃饭?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望着从饭店门口奔出的慌乱人群,皱眉道:“霜姑娘,怎么回事,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,你和店主有过节?”   宁霜摆摆手,斜倚在车边,双手抱肩,冷冰冰地道:“别管了,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叹息道:“看来,应该给启明兄和卫国市长打电话了。”   宁霜面色一沉,寒着脸道:“于佑宇,我不想重复第二遍,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。”   “哗啦!”透明的玻璃橱窗被椅子砸得粉碎,碎片如雨点般落下,在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中,又有许多男女抱头奔了出来,慌张地逃离现场,远处已经响起了刺耳的警铃声。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善意地提醒道:“宁霜,差不多就行了,别搞得太过分,马上把你的人叫走,别给我们出难题。”   宁霜却不肯听劝,而是瞪了他一眼,大踏步地走进饭店。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也跟在她的身后,向楼上行去,此时的餐厅里已是一片狼藉,桌椅都被掀翻,空调电视也被捣毁,满地都是玻璃碎片。   而士兵们仍在执行着命令,挥舞着手中的椅子、棍棒、消防斧,凡是能砸烂的东西,没有一样能够幸免,一间装修豪华的餐厅,在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里,就已经变得满目苍夷,破败不堪。   两人上了三楼,一个士兵迎面跑了过来,双腿并拢,打了立正,大声喊道:“报告,六楼有人自称是市局副局长,手里持有武器,在维护照片上的两人。”   宁霜伸手摸向腰间,拔出枪来,把子弹推上膛,一言不发地向上跑去。   “是老邓!”王思宇吓了一跳,赶忙发力追了过去,来到六楼,却见七八名士兵围在一个包厢前,摩拳擦掌,跃跃欲试。   邓华安身穿便装,坐在椅子上,挡住了包房的门口,他手里摆弄着一把七七式手枪,表情轻松自然,身上却露出彪悍的气质,大有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的气势。   宁霜举起手枪,对准了邓华安的眉心,冷冰冰地道:“让开,这里没你的事!”   邓华安倏地站起,也举着枪,瞄准了宁霜的俏脸,语气沉稳地道:“我也是退伍兵出身,不想和部队的人发生冲突,你们赶紧回去,别逼老子动手。”   王思宇分开人群,走到两人中间,皱眉道:“把枪收起来,像什么样子!”   邓华安收起手枪,压低声音道:“王书记,陈部长在套间里面,他讲了,不许任何人进去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转身望着宁霜,诧异地道:“霜姑娘,你找的是启明兄?”   宁霜竖起秀眉,怒声道:“叫你的人走开,不然,我可不客气了!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伸出手掌,轻声道:“宁霜,既然是家务事,我们不管,但你不能胡来,马上把枪交出来,让士兵撤到外面去,别把事情闹得太大,不然,我们地方也没法擦屁股!”   宁霜横了他一眼,不情不愿地把手枪拍在他手里,摆手道:“全都下楼,把门口封了,未经允许,不准任何人进来!”   “是!”一众士兵赶忙打了立正,列成队形,迈着正步向外走去。   宁霜走到门边,一脚把椅子踢飞,砸在斜对面的粉墙上,踹门进了包房。   邓华安直咋舌,赶忙凑了过来,悄声道:“王书记,这妞哪来的啊?咋这么彪悍,不得了!”   “老邓,别问了,跟着到楼下维持秩序。”王思宇摆弄着乌黑发亮的微型手枪,爱不释手,拿枪瞄准邓华安的脑壳,点了点,嘴里发出‘啪啪’两声脆响。   刚才还镇定自若,勇武非常的邓大局长,此时却如受惊的兔子一般,噌地蹿了出去,站在几米外,回头提醒道:“喂,别指着人,子弹还没退膛呢,你没受过训练,千万别乱搞,会闹出人命的!”   王思宇嘿嘿一笑,把手枪冲下,退掉弹夹,打开保险,再拉了下套筒,接住跳出的子弹,用拇指重新压进弹夹,装入枪中,关了保险,插在腰间,摆手道:“没事,玩过枪。”   邓华安点点头,拿手向包房里面指了指,轻声道:“千万盯着点,出了乱子,我就完了。”   “放心。”王思宇笑了笑,悄悄推开房门,向里望了一眼,就猫腰走了过去,踩着大红地毯,来到套间的门外,顺着虚掩的房门,悄悄向里张望,内包里的景象,却让他大吃了一惊。   只见陈启明双手捧着小腹,痛苦地坐在地上,显然已经吃了苦头,他旁边跪着一个正在浑身打着哆嗦,正低声啜泣的女人,那女人此时虽然披头散发,看不清眉眼,但只从身材上看,应该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。   宁霜坐在沙发上,手里摆弄着一把精致的手枪,漫不经心地道:“陈启明,上次就警告过你,再敢欺负我姐,别怪宁霜翻脸不认人,你把当初的警告,都当成耳边风了,是吗?”   陈启明呻吟半晌,踉跄着站了起来,拿手指着宁霜,怒声道:“霜儿,你别太过分了,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!”   宁霜抬起右手,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陈启明的脑壳,轻声道:“陈启明,你猜猜看,我敢不敢开枪?”   陈启明怒目而视,脸上却冒出汗来,后退了几步,颓然坐下,摆手道:“说吧,你这疯丫头,到底想怎么样!”   宁霜把枪一摆,怒声道:“陈启明,你先闭嘴,老实呆一会!”   陈启明坐回沙发,伸手摸了杯子,喝了口茶水,重重地摔在地上,张嘴就骂了句粗话:“操你妈的,宁霜,你听着,就你这脾气秉性,下辈子都嫁不出去!”   “用不着你管,咱们的帐等会算!”宁霜瞪了他一眼,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跪在地上的女人,冷哼道:“到你了,说吧,怎么勾搭上的!”   那女人身子如筛糠般抖动着,拿手捂了脸,哆哆嗦嗦地道:“不怪我,都是被他逼的,真的!”   陈启明‘啪’地一拍沙发,怒声道:“宁霜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   宁霜倏地站起,迈步走了过去,捉住他的衣领,把冰冷的枪管塞到他的嘴巴里,低声道:“要么现在闭嘴,要么永远闭嘴!”   陈启明身子一颤,无奈地跌坐下去,闭了眼睛,摆手道:“好,好,霜儿,你等着瞧!”   宁霜松口衣领,顺手抽了他一个响亮的嘴巴,转过身子,怒声道:“快说,他是怎么逼你的!”   女人身子一软,瘫坐在地上,哭哭啼啼地叙述起来,讲了两人相识的经过。   原来,那女人名叫黄叶红,原本是魔都某大医院的医生,在康复科工作,是医院里出了名的美女医生,她的爱人,也是国家公务员,在市直机关单位工作,两人本来生活得很是幸福,然而,陈启明的出现,改变了这一切。   那是周四的一个下午,黄叶红像往常一样,穿着白大褂,拿着药品,从病房里出来,在走廊里,看到院长和主任陪着一位身材不高,气势十足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,她忙打了个招呼,转身离去。   没想到,从那以后,那位中年男人经常到医院来,找黄叶红做理疗,治疗颈椎病,时间久了,两人渐渐熟悉,黄叶红也了解到,对方是市里重要领导,服务起来就也极为殷勤,唯恐得罪对方。   但时间不久,院领导就向她打了招呼,要求她单独为市领导进行护理,要做到随叫随到,黄叶红虽不太情愿,但医院领导既然发了话,就只能照办。   可就在某天晚上,陈启明忽然抱了她,撕扯着她的衣裙,意图求欢,黄叶红断然拒绝,挣脱之后,跑回家里,再以后,无论领导如何催促,她都找了借口,不肯外出诊疗。   一个月后,情况有了变化,医院忽然做出决定,将她破格提拔为中心副主任,而与此同时,他的爱人却离开了重要岗位,被调到党史办工作,原本很快就要解决的副处级待遇,也因此落空。   虽然明知其中玄机,黄叶红却有苦难言,只能默默承受,不肯低头,对陈启明敬而远之,多次拒绝了他的邀请。   然而,没过多久,事态愈发严重起来,先是有人举报黄叶红收受红包,医患关系处理不当,院方未经调查,就免去了她的副主任职务,降为普通医生。   与此同时,她的爱人也被检举,接受纪委调查,黄叶红这下招架不住了,只好乖乖就范。   老公被带走的那天夜里,她打扮得靓丽非常,给陈启明打了电话,到了宾馆,提出条件,只陪对方一晚,请陈启明放过夫妇两人,不要再纠缠下去。   陈启明满口答应下来,还提出保证,若黄叶红肯听话,不但能让她老公尽快回家,还能解决他的副处问题,至于工作岗位,尽可挑选。   经过了那晚之后,两人也就正式建立了关系,而陈启明也兑现了诺言,将她丈夫调到某区财政局上班,而黄叶红,也正式成为了陈启明的情妇。   时间久了,她才知道,陈启明对护士医生情有独钟,尤其喜欢在行房前,让对方穿着白大褂揉奶,只有这样,他才能进入一种亢奋状态。   后来,陈启明调离魔都,来到渭北,黄叶红的老公当即提出离婚,两人很快办理了手续,她也辞职离开单位,赶到洛水,开了这家红叶楼。   除了正常的餐饮服务外,还应陈启明的需求,增设了许多别具特色的娱乐项目,诸如女体宴,母乳茶之类的东西,一时间名声大噪,慕名前来的客人许多,当然,最好的服务,只能由陈启明来享用。   听了黄叶红的哭诉,宁霜也有些不忍,沉吟半晌,把目光转向陈启明,蹙眉道: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   陈启明叹了口气,用手揉着太阳穴,有些无奈地道:“好了,送她出国吧,以后,我再也不带女人回家了,让你姐回来吧。”   宁霜站了起来,竖起秀眉,冷冰冰地道:“黄叶红,你把刚才的话都写在书面上,让陈启明签字,写下永不再犯的保证书。”   陈启明愤怒了,用手‘咚咚’地敲着茶几,低声吼道:“宁霜,不管怎么说,我不但是你姐夫,还是高级领导,请你不要太过分!”   宁霜没有吭声,而是反手一枪,在‘砰’的一声枪响后,一瓶马爹利XO应声炸裂,红褐色的酒水飞溅出来,迸溅到他那张扭曲的脸上,样子极为恐怖。   陈启明目光一滞,嘴唇抽搐着,抬手擦了把脸,色厉内荏地道:“宁霜,你不要以为这样,就捏到了我的短处,搞几个女人,还扳不倒我!你去问问宁雪,唐卫国在外面没有女人吗?再回去问问你爸,前阵子部队搞的那些选美比赛,到底是做什么用的?”   宁霜举起手枪,指着他的眉心,怒声道:“住嘴,我只想知道,大姐后背上的那几道鞭痕是怎么出来的!”   陈启明见她眼里喷火,似乎随时都会叩动扳机,赶忙举起双手,连声告饶道:“冷静,冷静,霜儿,别冲动,我签字,我签字,我陈启明做过的事情,肯定认账,其实,你姐夫为人并不坏,只是脾气暴躁了些,经常压不住火气,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动手了……” 第024章 谁想泡谁?   楼道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王思宇赶忙闪身离开,悄悄退出包房,来到外面,轻吁了口气,他没有想到,陈启明不仅脾气暴躁,行事风格也如此狠辣,全然不留半点余地,连自己的老婆也下狠手,难怪宁霜会兴师问罪。   邓华安奔上楼梯,急匆匆地跑了过来,脸上露出焦急之色,忐忑不安地道:“王书记,怎么会有枪声,走火了吗?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压低声音道:“她带了两把枪,刚才开了一枪,打碎了一瓶酒,没伤到人,老邓,里面的事情快解决完了,我留在这里不适合,先走一步,咱们晚点再联系,你也要注意,别离这里太近,免得引起怀疑。”   邓华安长吁了口气,终于恢复了镇定,他很清楚王思宇的意思,这种事情,极有可能涉及到陈部长的隐私,若是引起对方怀疑,自然是祸非福,想到这,他忙点点头,悄声道:“从后门走吧,前面太乱,别被人家拍了照片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拍了拍老邓的肩膀,转身下了楼,从后门离开餐厅,带了墨镜,拐了一条街,绕到前门,却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一溜警车,门口拉了警戒线,干警们正在劝说围观的群众离开,仍有人在踮脚张望,拿着手机拍照,场面有些混乱。  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,王思宇悄悄坐进宝马车,发动车子,把小车开到几十米外,点了一颗烟,静观事态的发展,那两家地位超然,从某种意义上,这不只是小姨子与姐夫的战争,家事国事天下事,对于某些特殊的家庭来讲,都是一回事。   此时,套间的包房里,黄叶红已经写好了经过,战战兢兢地把笔纸递给陈启明,就走到窗前,耸动着肩膀,又哭泣起来。   陈启明叹了口气,没有去看上面的文字,而是提笔写了‘酒后失德,追悔莫及。’八个字,龙飞凤舞地署了名字,把笔纸往茶几上重重一拍,铁青着脸道:“拿去,快点把人带走,别给你老子添麻烦。”   宁霜快步走了过来,拿起纸扫了一眼,叠好后,放进口袋里,把嘴唇凑到陈启明耳边,悄声道:“陈启明,刚才那一巴掌,就是爸爸赏给你的,他让我问问你,是继续当‘好女婿’,还是做宁家的‘仇人’,就看你怎么选了!”   陈启明愣住了,转过头,目光如锥子一般锐利,盯着宁霜的眼睛,看了半晌,才点点头,轻声道:“霜儿,替姐夫带个话,陈家会明确表态,支持大军区改革方案。”   宁霜竖起眉头,冷冰冰地道:“陈启明,你真让我感到恶心!”   陈启明摆摆手,闭了眼睛,缓缓道:“霜儿,照我的原话去说,爸爸会高兴的。”   “混蛋!”宁霜鄙夷地瞪了他一眼,转身出了屋子,重重地摔了房门。   陈启明沉思良久,才睁开眼睛,望着窗边的黄叶红,招手道:“红叶,过来。”   黄叶红身子一颤,神情恍惚地走了过来,跪坐在地上,木然地望着陈启明。   陈启明叹了口气,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,丢了过去,轻声道:“密码是你的生日,红叶,你不是一直想办移民嘛,出去吧,以后别再回来了。”   黄叶红默默地摸起银行卡,低了头,嚅嗫道:“对不起,我是被逼的!”   陈启明淡淡一笑,语气舒缓地道:“红叶,还在恨我吗?”   黄叶红茫然地摇了摇头,站了起来,漠然道:“恨过,爱过,分不清了,已经麻木了。”   陈启明不再说话,望着黄叶红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,倏地站起,抡起地上的茶几,奋力向墙上砸去,在刺耳的爆裂声中,他拍了拍手,缓缓走到镜子前,整理了衣裳,戴上墨镜,转身出了门,向楼下走去,也从后院离开。   半小时后,酒店锁了门,挂上停业整顿的牌子,人群渐渐散去,后街的一个酒吧包房里,王思宇倚在沙发上,摆弄着乌黑发亮的微型手枪,轻声道:“老邓,洛水的夜生活真不错,够刺激的了!”   邓华安嘿嘿地笑了起来,抬手搔着头发,讪讪地道:“王书记,你就不要挤对我了,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,马勒隔壁的,真够扫兴的!”   王思宇摆了摆手,表情严肃地道:“老邓,这家酒店里的花样可不少,你都享受了?”   邓华安跷起二郎腿,喝了一口啤酒,苦笑着道:“听说有更好的服务,不过,我只享受到了汤汁茶,也就是母乳茶,可以自己伸手挤的那种,本想让你跟着享受一下,没想到,被这些家伙搞的一团糟,真是晦气。”   王思宇抬起手来,用手枪瞄准邓华安的脑袋,轻声道:“铁头,要是敢再玩这些,你就滚回青州,连副局长都没得当,直接干户籍民警。”   虽然明知是玩笑话,可邓华安也听出其中的分量,很认真地点点头,叹了口气,有些郁闷地道:“守着这样的花花世界,不能享受一下,可惜了。”   王思宇摸起一块碎布,细心地擦拭着手枪,在手里耍了几个漂亮的花样,随后插入腰间,微笑道:“别抱怨了,退休了再享受吧,免得踩到地雷,自毁前程,那就不值得了。”   邓华安点点头,喝光了啤酒,把瓶子顺手丢下,笑着道:“地雷没见过,手枪倒看到一支,还是放我这保管吧,别再走火了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伸手向腰间拍了拍,皱眉道:“想得倒美,这可是地道的高级货,我还没玩够呢,你就别惦记了。”   邓华安咽了口唾沫,撇撇嘴,不以为然地道:“伯莱塔‘风暴’微型手枪,早过时的东西了,也就你这不懂行的家伙,才会当成高级货。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摸出烟盒,熟练地弹出一根,点了烟,皱眉吸了一口,轻声道:“老邓,怎么遇到的陈启明?”   邓华安叹了口气,苦笑着道:“听到下面有动静,就走到楼梯口往下看,没想到被老板娘发现了,给喊过去看门,还没守住,搞得陈部长下楼时,看见我,连哼都没哼一声,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!”   王思宇眯了眼睛,沉思半晌,轻声道:“老邓,你早知道这里的后台是陈启明?”   邓华安点点头,笑着道:“只是知道他常来,但从没遇到过,六楼从不对外开放,四楼以上也要有贵宾卡才成,据我所知,持卡人不超过四十个,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。”  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,吐着烟圈道:“关注一下老板娘的动向,她可能会离开洛水,但是否出国,还是未知数,这个人知道很多事情,将来也许有用。”   邓华安表情变得异常严肃,悄声道:“放心,我亲自去跟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把半截烟掐灭,丢到烟灰缸里,摸起啤酒,与邓华安撞了一下,仰头吹了进去,两人换了话题,只讲些轻松的事情。   不过,虽然邓华安在努力调整状态,王思宇仍然能够感觉到,两人已经回不到过去那种自然而然的交情了,那种差异,虽然微小,却是无法消除的。   如同在说话的口气上,王思宇也已经习惯了下指令,而不是商量的口吻,至于邓华安,除了服从,还能说些什么呢?   官场,也许是这个世界上等级秩序最为森严的两个地方之一,另外一个,就是军队了,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,他们只需要知道做什么,而不必问为什么。   回到家时,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,泡在浴盆里,王思宇摸起手机,给张倩影拨了电话,两人煲了电话粥,顺便要了宁霜的手机号码,挂断电话后,王思宇调出号码,发了封短消息过去:“霜丫头,你走得太急,把枪忘在我这里了。”   几分钟后,手机上传来滴滴两声响,短信上写着:“送给你了,不过要小心着点,别走了火,若是受了伤,小影姐姐会怪我的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笑着发道:“霜丫头,你倒慷慨,不过,无功不受禄啊。”   半晌,滴滴声再次响起,短信中写道:“怎么没有功劳呢,不还要你们地方给擦屁股吗?”  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,赶忙回道:“那只是玩笑话,当不得真的,你还在洛水吗?”  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,上面写道:“没有,已经到京城了,放心吧,事情结束了,不会再给你们惹麻烦。”   王思宇皱着眉头,按动手机键盘,有些遗憾地回道:“不是那意思,只是想尽地主之谊,看来,要等下次了。”   过了许久,短信才发了过来,上面写着:“大姐和小妹都在洛水,有空我会常去的,只要你舍得花钱,我不介意把你吃穷了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继续发道:“霜丫头,只要不带枪,随时欢迎你来做客。”   短信刚刚发了过去,手机就传来滴滴两声响,短信上写道:“那不行,可以没有男人,但不能离开枪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不解地发了封短消息:“真有那么重要?”  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,上面写着:“当然了,我十几岁时就能闭着眼睛,拆装狙击步枪了,对于枪械的了解,我可以算是半个专家,枪支也是我唯一的情人,要随时带在身边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继续按动着手机键盘:“厉害,原以为那只是在电影中的镜头,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有,没有到部队锻炼,实在是一种遗憾。”   几分钟后,宁霜的短信发了过来:“部队生活很枯燥的,你未必能坚持得住,好了,宇少,我要去洗澡了,晚点咱们再聊。”   王思宇心中一动,赶忙回了过去:“好的,不过,晚点是什么时候?”   过了一会,手机滴滴地响了起来,翻开短信,上面写道:“就是一个小时之后,泡妞要有耐心,不是吗?”   王思宇愕然,皱眉回道:“泡妞?你怎么会这样想?”   良久,滴滴声响起,短信上写道:“你的手法很老套,先要了我的枪,然后偷偷溜掉,制造第二次见面的机会,这种六十年代的泡妞技术,瞒不了我的。”   王思宇顿时无语,思忖半晌,摸起手机,拨了号码,给秘书林岳打了过去,轻声道:“林岳,睡了吗?”   林岳赶忙站了起来,走到窗边,笑着道:“没有,王书记,我在书房,整理明天的会议发言稿。”   王思宇‘嗯’了一声,轻声道:“不用忙得太晚,注意身体。”   林岳心中升起一股暖流,激动地道:“谢谢王书记关心,我会早点休息的。”  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,轻声道:“林岳,是这样,有个紧急任务,要尽快完成。”   林岳竖起耳朵,悄声道:“王书记,请您指示。”   王思宇咳嗽了几声,拿手捂了嘴,含糊不清地道:“你去查查,最新的泡妞技术有哪些,用短信发给我,最好在四十分钟内搞定。”   林岳顿时懵了,愣了半晌,才瞠目结舌地道:“嗯,王书记,是,那个,泡妞技术吧?”   王思宇‘嗯’了一声,随手挂断电话,仰头望着棚顶,皱眉道:“不对啊,这丫头……怎么有蓄意勾引的意思呢?难道小影说的是真的,她对咱一见钟情了?”   想到兴奋处,王思宇抖了抖眉头,噌地跳出浴缸,跑到镜子前,捯饬着头发,扭着屁股哼了起来:“你是一只蝴蝶,飞进我的心田,带来生机勃勃的春天,鲜花次第盛开,草地拥吻蓝天,嗯哼哼,嗯哼哼,野百合也有那个春天!” 第025章 过河   夜深人静,王思宇躺在床上,翻着秘书林岳发来的短信,揣摩着最新的泡妞技术,他忽然发现,在这个领域,进步委实有限,甚至没有心理学专业人士,针对不同性格的女生,进行系统性的研究,给出细分的策划方案。   而一些所谓泡妞的技术,也都肤浅得很,没有一样技术,能用在宁霜这样的女孩子身上,王思宇把短信删掉,拿手机抵着下颌,也有些头疼,他以往的战术,是属于侵略性的,习惯发动闪电战,先从肉体上摧毁对方的意志,然后再进行精神方面的掠夺,扩大战果。   但这种办法,不适合推广,也不宜用在宁霜身上,在见识到对方的火爆脾气,敏捷身手之后,王思宇也有些打怵,不难想象,若是胆敢用类似的办法,冒犯这位军中娇女,恐怕尚未得手,嘴里就会含上黑洞洞的枪管,那种滋味,肯定不会好受。   “还是不要玩火了吧?”王思宇的脑子渐渐清醒下来,悻悻地想着,就在此时,悦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,看了号码之后,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,自己的纠结无疑是多余的,很明显,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,这位悍妞,十有八九要反客为主了,既然这样,就尽力配合吧!   王思宇深吸了口气,接通了电话,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道:“喂,霜丫头,你好。”   “宇少,你好像有点紧张。”宁霜莞尔一笑,拂动着湿漉漉的秀发,掀开被子,躺了进去,又伸出白皙的右手,把床头柜上那盏台灯的光线调得暗了些,慢悠悠地道。   王思宇揉着鼻子,嘴硬地道:“没有,是你敏感了吧?我怎么会紧张呢!”   宁霜侧过身子,娇笑道:“没有就好,其实,这么晚打过来,是想请你帮个忙的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说吧,能帮的,我一定帮。”   宁霜叹了口气,细声慢语地道:“是这样,家里帮我选了门亲事,希望我能早点同意,但我不太喜欢对方,只能想办法回绝,可父亲那边催得太急,有些吃不消了,就想请你帮个忙。”   “我帮忙?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王思宇摸着头发,迟疑地道:“霜丫头,这种事情,我能帮上吗?”   宁霜轻轻点头,暗示道:“宇少,主要看家庭背景的,在这方面,你的优势很明显,也不用太久,帮我拖上一年半载就好了。”   王思宇恍然大悟,轻吁了口气,苦笑着道:“霜丫头,原来是当挡箭牌啊,早说啊,搞得我白激动了一回。”   宁霜抿嘴一笑,眨着眼睛,好奇地道:“宇少,你激动啥?”   王思宇摆了摆手,叹息道:“还以为,有美女青睐了呢。”   宁霜吃惊地张大嘴巴,轻笑道:“那怎么可能?你是小影的老公,我不可能有别的想法!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地道:“霜丫头,忙可以帮,但总要有些好处,对吧?”   宁霜沉吟半晌,笑着道:“说吧,想要什么礼物,下次给你带去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懒洋洋地道:“不用了,能泡上一年的美女茶,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。”   宁霜微微蹙眉,换了语气,冷冰冰地道:“宇少,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,你要是不肯帮,那就算了,我再找别人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别,就是开个小玩笑,你那火爆脾气,我是不敢泡的,唯恐爆炸了,把自己弄伤,那就得不偿失了。”   宁霜‘扑哧’一笑,坐了起来,轻抚额头,抿嘴笑道:“宇少,你误会了,今儿是在气头上,才发了那么大的火气,要是放在平时,本大小姐绝对是斯文守礼的,很少动粗。”   王思宇闭了眼睛,回味着上次在酒吧打架的场景,依稀记起,宁霜也是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,就笑着道:“没看出来,总共见了几次面,就有两次是在战斗。”   宁霜也咯咯笑了起来,悄声道:“讨厌,形象全毁了。”   顿了顿,她又叹了口气,柔声道:“宇少,你在外间听到的事情,还请务必保密,不要传出去。”   王思宇暗自吃了一惊,咋舌道:“霜丫头,你怎么发现的?”   宁霜收起笑容,淡淡地道:“我受过专业训练,当然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,从脚步声里,也听出是你了。”   王思宇愣住了,半晌,才笑着道:“不得了,霜丫头,你真让我刮目相看。”   宁霜抿嘴一笑,轻声道:“没什么,这都是最基础的东西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伸手摸出一根烟,点燃后吸了一口,吐着烟圈道:“果然是将门虎女,了不起,放心吧,今儿的事情,我不会讲出去,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   宁霜‘嗯’了一声,红着眼圈道:“真恨不得一枪崩了那个坏蛋,可没办法,他毕竟是我姐夫,姐姐还一直在维护他,女人的命是最苦了,倘若嫁错了男人,一辈子的幸福就都毁了。”   王思宇默然,半晌,才又吸了口烟,淡淡地道:“不要多想了,有了这次的教训,他会收敛的,毕竟是夫妻间的事情,外人管多了也不好,对吧?”   宁霜叹了口气,幽幽地道:“好了,宇少,那就这样,明儿我请小影喝茶,把这事儿说一声,免得让你犯难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没关系,小影会同意的,她那人心地好,最善良不过了。”   宁霜默默点头,柔声道:“是啊,小影人很好,希望你能好好待她,时间不早了,宇少,晚安!”   “晚安!”王思宇挂断电话,把手机丢到旁边,皱眉把烟吸完,将半截烟头掐灭,丢在烟灰缸里,从枕头下面又摸出那把精致的微型手枪,叹息道:“这个霜丫头,说话办事干脆利落,发起火来,更是杀伤力十足,这种女人,不是一般人能降得住的,还是少碰为妙!”   玩了会手枪,王思宇取下弹夹,将枪弹分离,分别锁在床头柜的抽屉里,上床以后,拉上被子,却久久无法入睡,酒店里发生的一幕,又在眼前闪过。   不知不觉间,又想起宁露来,此时也就不难理解,她为何会信仰基督教了,一想到那样美丽善良的女人,竟遭受鞭打,王思宇在怜悯之余,也生出怒意,对陈启明仅存的一丝好感,也都荡然无存了。   实在无法想象,那个身材矮小的男人,身上居然会有那么多的戾气,怎么下得去手呢?   折腾了一会,王思宇打开灯,进了书房,找出那本英文版的荒漠甘泉,回到床上,打开壁灯,静静地翻看起来,直到很晚,才生出困意,熄灯躺下,很快进入了梦乡。   次日清晨,睡得正香,忽然感到呼吸不畅,王思宇皱了皱眉,有些不甘心地睁开眼睛,却见瑶瑶已经穿戴整齐,正笑嘻嘻地望着他,娇声道:“大懒鬼,快起床锻炼啦!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又拉上被子,闭了眼睛,迷迷糊糊地道:“好啦,小宝贝,今儿不锻炼了,让舅舅再睡会儿。”   “不行,起来,起来呢!”瑶瑶不肯罢休,爬上大床,把被子掀了起来,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,揪着他的鼻子、耳朵,大声喊道:“起来,快起来啦,大懒鬼,不锻炼会发胖呢!”   王思宇张开嘴巴,咬了几口,在瑶瑶咯咯的笑声里,翻身坐起,伸了个懒腰,点头敷衍道:“好,人之初,性本懒,要有毅力,才能战胜惰性,瑶瑶,你先过去,舅舅马上就到。”   “好的,那你快点喔!”瑶瑶笑嘻嘻地奔了出去,来到院子里,像往常一样,开始慢跑了两圈,又走到草坪上,扭腰踢腿,十几分钟后,就被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所吸引,欢呼着追逐过去,跑出院子。   骗走了瑶瑶,王思宇拉了被子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,很快,屋子里又响起了一阵鼾声。   吃饭的时候,瑶瑶撅起小嘴,气哼哼地道:“讨厌,大懒鬼撒谎了,还当大官呢,连小孩子都骗,真没羞!”   王思宇咧了咧嘴,耐心解释道:“瑶瑶,舅舅昨儿睡得太晚,要多休息,不然,上午开会没有精神,打瞌睡的样子上了电视,可就丢人啦!”   瑶瑶哼了一声,撇嘴道:“借口呢,就是懒呗,谁不知道呢!”   廖景卿蹙起秀眉,瞪了她一眼,柔声道:“瑶瑶,不许那样和舅舅讲话,太没礼貌了。”   瑶瑶咬了口三明治,把小脸别到旁边,委屈地道:“多好看的蝴蝶啊,居然飞了,要是舅舅在,肯定就捉到了呢!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小宝贝,既然喜欢蝴蝶,就要让它自由,你捉到了它,它不开心,很快就会死掉的。”   瑶瑶愣了一下,用手摸着脑袋,迟疑道:“是啊,那还是让它飞掉好了。”   王思宇轻轻点头,把目光转向廖景卿,望着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,微笑道:“有时候,应该学会放手,是吧,姐?”   廖景卿俏脸微红,眼波如水般,横了他一眼,转移话题道:“小弟,明天要是有空,咱们带着瑶瑶去洛水银滩玩吧,昨儿看了电视节目,那里的沙滩比雾隐湖的还要大,娱乐项目也多,瑶瑶一定会喜欢的。”   王思宇也笑着点点头,拍了拍瑶瑶的后背,轻声道:“小宝贝,别生气了,到了周末,舅舅好好陪着你去玩,补偿一下。”   瑶瑶咯咯地笑了起来,眼睛笑成了一对弯弯的月牙,把碗筷放下,一缕烟地奔出厨房,跑到客厅的沙发边,美滋滋地嚷嚷道:“太好了,舅舅,正好,人家还有郊游的作文没写呢!”   “姐,瞧把她高兴的,咱家这小宝贝,最贪玩了。”王思宇笑了笑,把脚探了出去,勾住廖景卿的足踝,轻轻悠荡起来。   廖景卿霞飞双靥,蹙起秀眉,娇嗔地道:“小弟,讲话要算数,不是已经放手了嘛!”   王思宇耸耸肩,伸出双手,笑着道:“没错啊,手已经放开了。”   廖景卿哼了一声,悄声道:“就知道你会反复,乖些,别闹了。”   王思宇把脚收回来,摸起餐巾纸,擦了嘴角,笑着道:“姐,讲个小故事吧。”   “什么故事?”廖景卿瞟了他一眼,伸手摸着耳侧的发髻,淡淡地道。   王思宇眯了眼睛,缓缓道:“从前,有个老和尚,带着弟子云游四方,在经过一条河时,发现一个漂亮女人想过河,却不敢,老和尚自告奋勇,背了女人过河,随后继续赶路,一路上,小和尚就开始唠叨起来,师傅啊,你破戒了,破了色戒,怎么背了那女人过河呢?老和尚就叹气道,徒弟,我已经放下了,你却仍在背着。”   廖景卿摸着筷子,轻点粉唇,沉吟半晌,才凝视着他,轻笑道:“小弟,我就是那小和尚?”   “是啊,你就是那个不肯放下执念的小和尚。”王思宇眉开眼笑地道,心里却暗自思忖道:“非也,非也,姐,你就是那个死活不肯过河的漂亮女人,急死老衲了!” 第026章 交易   上午,在市委小礼堂里,召开了全市组织工作会议,会议由市委常委、组织部长罗敏江主持,市委副书记、市长唐卫国、市委副书记王思宇、市委秘书长梁坤等领导出席了会议,各市区县的组织部门领导,都参加了会议。   在做了‘弘扬务实精神,狠抓工作落实’的发言后,王思宇放下手中材料,推开话筒,喝了几口茶水,见摄像记者已经做完拍摄工作,就开始见缝插针,借着开务虚会的时间,批阅文件。   十几分钟后,他看了秘书林岳带回的那份调研报告,上面反映了市内八个基层救助站和民政局存在的一些问题,由于缺乏资金,硬件设施不足,以及工作人员责任心不强,服务态度恶劣,致使洛水市的救助工作极为落后,许多积压下来的问题,始终没有得到妥善解决。   最近一段时间,洛水市的一些主要街道、以及车站码头、立交桥下,公园里都出现了流浪汉、乞丐和一些走失的智障人士,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帮助,也出现了一些恶性案件,对社会治安造成了不良影响。   沉吟半晌,王思宇提笔在上面写了意见:“应重视起来,让那些生活没有着落,急需帮助的弱势群体,能够得到政府的救助,这也是加强人文关怀,保障公民权益的体现,切实搞好我市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,是当务之急,刻不容缓。”   署名之后,王思宇放下签字笔,转过头,望了眼坐在身边的唐卫国,见他眉头紧皱,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就耐着性子,又等了一会,直到唐卫国回过神来,端起杯子,开始喝茶,他才微微一笑,侧过身子,递过材料,轻声道:“卫国市长,这份调研材料,请你过目,我的意见,应该尽快解决,不能再拖下去了。”   唐卫国点点头,放下杯子,接过材料,粗粗扫了一眼,就提笔在上面写道:“王书记的指示很重要,转赵山泉同志阅,请他出面牵头,组织政府办、公安局、民政局的相关领导,研究讨论,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办法,尽快落实。”   做了批示后,他郑重地签了名字,摸起材料,顺手交给秘书长梁坤,转头笑笑,轻声道:“王书记,只要把资金的问题解决了,很多工作就都能理顺了,现在这个时候,要做实事,没钱不行。”   王思宇轻轻点头,笑着道:“是啊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腰包不鼓起来,我们很难当这个家。”   唐卫国叹了口气,深以为然,又聚精会神地听着报告,心里却颇不宁静,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,他对王思宇也生出了些好感。   虽然两人在很多问题上,有很大的分歧,而且,因为派系间的矛盾,两人也不可能成为志同道合的盟友,可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,他还是很欣赏王思宇的,甚至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。   当然,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,唐卫国也并非一帆风顺,经历了许多的波折,他曾经亲自策动,把极为尊重的老领导拉下马,让对方耿耿于怀,到现在还不肯原谅他。   没有办法,这就是政治,这就是官场,无论在什么时候,都要做出最理性的决定,哪怕是极为冷血的,不近人情的,但只要是最正确的,符合政治利益的需要,就要排除一切干扰,果断采取行动。   在唐卫国的眼中,此刻,王思宇还构不成太大的威胁,甚至他的出现,也是一件好事,可以作为磨刀石,来磨砺自己。   在主持洛水工作一段时间后,唐卫国忽然感觉到,在不知不觉中,自己有些松懈,在很多简单的工作上,由于疏忽,都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失误,究其原因,就是因为缺少来自外部的威胁。   人不能没有对手,也不能没有敌人,否则,就容易失去斗志,不思进取,只有身处危机之中,才能激发出最大的潜力,不至于变得昏聩无能,‘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’,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。   然而,这些天,危机感过于强烈,也让他的日子不太好受,这种危机并非来源于王思宇,而是昔日的盟友,现任省委常委,组织部长陈启明。   目前,华夏棋盘上最大的变数,就是唐家与陈家之间的关系,经过了三年多的蜜月期后,两家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,近期摩擦不断,已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。   由于某些分歧,事关双方的重要利益,两边都不肯轻易让步,如果情况再度恶化,政治上的联盟就有瓦解的可能性,到那时,渭北官场的权力平衡,也将被打破。   一想到陈启明,唐卫国就有些头疼,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,这位陈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,应该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了,早在几年前,他就开始留意对方,甚至拿陈启明作为赶超的目标,对自己进行鞭策。   然而,每次见到那个身材瘦小的家伙,他都隐隐生出忌惮之意,那种惧意是从心底发出的,难以遏制,毋庸置疑,和对方相比,自己还有许多的差距。   就如同省委梁书记,在自己面前还可以摆摆资格,倚老卖老,不时敲打一番,但面对陈启明时,却是客气得很,没有半点轻视之心,已经把他抬到了近乎对等的地位。   而就在开会前几分钟,唐卫国接到了某位省委大员打来的电话,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,似乎梁鸿达有意向,把陈启明调到洛水,担任市委书记。  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,让唐卫国紧张了起来,洛水这边,谁来都可以,唯独陈启明不能下来,那个人的威胁太大了,他能够在魔都,把吴老一干人搞得焦头烂额,若是直接到洛水任职,必将对自己构成直接的威胁,起码在现阶段,他是不愿意碰上那位对手的。   梁书记打出这张牌,其真实的意图,虽然难以琢磨,但很明显,现在还处于放风阶段,来试探各方反应,如果没有遇到强硬的反对声音,极有可能,近期就将上会讨论,将结果上报中央,在此之前,必须抓紧时间,想尽一切办法进行阻挠。   思忖良久,唐卫国终于下定了决心,探过头来,轻声道:“王书记,散会后,到我那边坐坐,商量件事情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微笑道:“好的。”   十几分钟后,在齐刷刷的掌声中,会议结束,众人纷纷站起,极有秩序地向外走去。   唐卫国放下身段,与王思宇并肩而行,亲密地交谈,旁边众人看了,脸上均露出异样的表情,都觉得有些不可理解,无论从哪方面来讲,两人的关系,也不该显得如此亲近。   王思宇却心中笃定,暗自揣测,唐卫国大概也得到了风声,开始安抚自己了。   陈启明若是到了洛水,必然会威胁到唐卫国的利益,而在这种情况下,自己与唐卫国,就变成了天然的盟友,为了保持洛水官场的权力平衡,两人确实有必要保持沟通。   进了办公室,唐卫国没有回到办公桌后,而是坐在沙发上,亲自倒了茶水,递过去,笑着道:“王书记,说实话,你到洛水来之前,我是有些担心的,唯恐你肚量小,翻旧账,来找我唐卫国的麻烦,现在看来,完全没有必要,你是个成熟的领导干部,心胸开阔,还肯实干,对于咱们以后的合作,我是充满了信心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端起杯子,吹了口气,开诚布公地道:“卫国市长,过奖了,不过你放心,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好相处的,不会扇阴风,点鬼火,有意见,有矛盾,都可以当面提出来,沟通好了,就能减少摩擦,把这台大戏唱下去。”   唐卫国很认真地听着,笑着道:“对,王书记,你讲的很好,不光做人是这样,解决派系间的分歧,也是这样,要及时沟通,尽早化解矛盾,形成合力,推动事业向前发展,这样才能形成共赢的局面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喝了口茶水,放下杯子,揣摩着唐卫国的讲话,吃不准他是突发感慨,还是代表唐家,向于系喊话,传递某种善意的信息,他笑了笑,没有吭声,等着对方继续解释。   唐卫国叹了口气,摸起茶杯,苦笑道:“记得刚来渭北时,不成熟啊,一心只想着做工作,没想到,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,现在想想,对不住宗堂书记啊,老爷子为渭北做出的贡献,无人能及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淡淡地道:“卫国市长,过去的事情,不必介怀,形势总是在变化中的,以后会怎么样,谁也吃不准,咱们都是凡夫俗子,没办法做到永远正确。”   顿了顿,他缓和了语气,笑着道:“做好事总是最难的,需要平衡各方的利益关系,做坏事就简单了,按着自己的想法干就成了。”   唐卫国笑了笑,摩挲着头发,轻声道:“王书记,其实,以路线划分,我们两家的理念还是比较相近的,这段时间,极左派系有抬头的趋势,应该值得警惕。”   王思宇摸出烟盒,熟练地弹出一颗烟,点上后,皱眉吸了一口,暗忖道:“你们唐家一直都在和左派合作,尝到了不少甜头,现在出现裂痕,就要喊着警惕极左了,实在是可笑得很。”   哂然一笑,王思宇吐出几个烟圈,悠闲地道:“卫国市长,不瞒你说,我的眼睛一直都往下看,对于上面的一些动态,敏感性不强,倒没有发现异常。”   虽然明知对方在装糊涂,唐卫国却不以为意,表情凝重地道:“王书记,昨晚和家里长辈通了电话,了解到一些情况,我实在是担心啊,咱们现在的大好局面,来之不易,不能走老路,要继续摸索着前进。”  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,笑着道:“卫国市长,你想必是过虑了,还没到那种程度,现在要的就是彼此包容,和谐共处。”   唐卫国呷了口茶水,意味深长地道:“王书记,我也是这个意思,可有些人不这样想啊,比如启明兄,他就总在批评,说我们走错了方向。”   听到此处,王思宇心中雪亮,对方的用意很简单,就是绕着陈启明的事情挖坑,与派系间的矛盾无关,无论做出何种决断,都只是权宜之计,大方向上,陈、唐两家还是保持合作的,那样意义就不大了。   他皱起眉头,抬起手腕,看了下表,把半截烟掐灭,丢进烟灰缸里,笑着道:“没关系,有不同的声音也是好事,说明党内越来越民主了,对于启明兄,我还是极为钦佩的,无论魄力还是胆识,都高人一等,值得学习。”   唐卫国见他作势欲走,就不再兜圈子,挑明了道:“王书记,省里现在有种声音,想让陈部长到洛水来,替代怀臣同志主持工作,你怎么看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不动声色地道:“卫国市长,这是好事啊,咱们三人能在一起,这洛水的工作就更好干了。”   唐卫国气结,知道对方在故意装傻,鉴于事情紧急,也就不再自恃身份,而是耐心地道:“王书记,启明兄当然是很有能力的,但行事偏激,喜欢独断专行,他来了,未必是好事。”   王思宇皱起眉头,诧异地道:“是吗?不会吧,启明兄脾气是耿直了些,可在工作上,口碑一直都很不错啊。”   唐卫国心中有数,不丢出些筹码,对方是不肯配合了,就微笑道:“王书记,其实这里有我们两人,只要能配合好了,工作还是能搞上去的。”   王思宇清楚对方在暗示什么,但也知道那些多半都是空头支票,没有了陈启明的威胁,唐卫国随时都可以不认账,自己即便能借着机会,拿到些好处,怕也是守不住的,略一沉吟,他就下定了决心,笑着摆摆手,轻描淡写地道:“这种事情,还是听省里的吧,我们作为下级,不好发表意见。”   唐卫国沉吟半晌,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,走到办公桌边,拿出钥匙,打开下面的抽屉,摸出一份档案,走到王思宇面前,丢在茶几上,轻声道:“宇少,这里有很重要的东西,看了以后,最好烧掉。”   听他改变了称呼,王思宇微微一怔,皱眉摸起档案,打开之后,专心看了起来,倒惊出了一身冷汗,半晌,才笑着道:“卫国兄,你倒是舍得。”   唐卫国转过身子,走到办公桌边,摸起一件漂亮的象牙摆件,轻声道:“总要拿出诚意嘛,不然,也没办法取信,是吧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打开公文包,把档案放了进去,微笑道:“为了拦住陈启明,值得吗?”   唐卫国摆摆手,苦笑着道:“宇少,你不懂的,我研究了他很久了,这人是天才,也是疯子,就算我们两人加在一起,也未必斗得过他,搞不好,他会把洛水当成试验基地,到时影响就大了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叹息道: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呢?”   唐卫国转过身子,轻声道:“最初,我也是反对和陈家合作的,但没有得到重视,他们都轻视了这个人,只有我最清楚,他身上的能量极大,此人若是得势,将来必定天下大乱。”   王思宇悚然一惊,没想到对方会放出这番狠话,沉吟半晌,笑着道:“好吧,那就合作一次,拦住他。”   唐卫国轻轻点头,做了个‘OK’的手势,叹息道:“自作主张了一回,又要被长辈骂了。”   “直觉告诉我,你的选择也许是对的。”王思宇笑笑,站了起来,推门走了出去,下楼后,站在台阶上,摸出手机,拨了号码,抬头望天,轻声道:“财叔,马上到洛水来一趟,有事商量。”   财叔愣了一下,皱眉道:“宇少,出了什么事?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挖到两颗地雷,要赶快排除,不然,会惹出大麻烦。”   财叔也感到事态严重,赶忙道:“好的,宇少,我马上出发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挂断电话,长出了口气,下了台阶,向后院走去。   市长办公室里,唐卫国抱着双肩,沉思良久,转身走到窗前,眺望着远方,喃喃地道:“值得,绝对值得!” 第027章 烦恼   市委办公大楼的前面,是东方时代广场,占地约两万平方米,广场中央,矗立着一座巨型雕塑,雕塑是一组由青铜制成的人物群像,象征着广大人民群众,这些青铜像高达两米,形象各异,面目表情刻画得极为逼真,栩栩如生,充满了活力。   雕塑刚刚落成时,上面还有一个不锈钢球状物体,象征着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,可没过多久,就遭到了恶搞,不知是哪个无聊闲人,趁着夜晚,来到广场,蹬着人群雕塑来到球体上,在上面刷了白漆,并写了一行醒目的红色大字:“人民群众顶个球!”   数日之内,消息迅速传开,引得许多市民前来观看,都觉得此种解释,颇为符合创作者的原意,因此大为赞叹,纷纷拍照留念,有关部门反应迅速,对球状物体重新进行了清理,并在大理石基座上,补了一行镏金大字:“人民群众的利益高于一切。”   可没过多久,镏金大字就被用沥青涂上,球体上面依旧被刷上那行红字,‘人民群众顶个球’,几番较量,话语权竟被恶搞者牢牢控制,无奈之下,有关部门经过开会研究,索性将球体拆除,只保留了雕塑。   没想到,这引发了又一轮的议论,有记者在得到消息后,在快报底栏画了漫画,隐晦地嘲讽道:“若是听话,还能顶个球,若是不听话,连球都顶不上。”   球虽然没了,不过广场修得的确漂亮,吸引了许多市民,尤其是一些离退休的干部,平时最喜欢到这里休闲娱乐,打太极拳、下象棋、跳交谊舞,倒也怡然自得,而一些年轻人也把这里当成了滑旱冰的场所,穿着旱冰鞋的青年男女随处可见,每天下午,广场都聚集了许多市民,极为热闹。   午后的阳光极为明媚,碎云般的鸽子从远处飘来,落在雕塑附近,发出咕咕的叫声,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一些男女老少,忙拥了过去,手捧米粒,喂着这二十几只广场的常客,这些性情温顺的鸽子,也为广场带来了许多乐趣。   雕塑附近的花坛边,王思宇背着双手,仰头望向天空,半空中,有一只蝴蝶风筝,正在飘飘荡荡,晃晃悠悠地升了上去,到了高处,风筝下面的那根弦却绷得紧紧的,似乎随时都会断裂,令人很是担心,而十几米外,几个调皮的半大小子,正在你追我赶,欢快地向西方奔去。   叹了口气,王思宇收回视线,走到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,把公文包放在旁边,点了一颗烟,皱眉琢磨了起来,唐卫国给的这份档案,分量极重,其中有两起商业机密,涉及到十几位于系的京官,若是适时引爆,无疑会闹出一桩丑闻。   这也印证了之前的猜测,唐家和陈家在联手拿下渭北之后,并没有满足,而是将目光投向京城,希望能够策动第二波打击,继续扩大战果,若非两家出了矛盾,恐怕用不了多久,这两枚地雷就会爆炸,把于家打个措手不及。   于家在京城树大根深,若想以这样的案件来撼动根基,显然是不太可能的,但在这种敏感时刻,各方都要格外小心,免得棋差一步,满盘皆输,于春雷若是受到案件影响,身上背了污点,无法顺利出线,那么于系的未来,也会变得黯淡无光。   因此,在看了档案中的材料之后,王思宇没有丝毫的犹豫,马上同意与唐卫国合作,携手拦下陈启明。   并且,唐卫国这种过度反应,也引起了王思宇的警觉,似乎,自己对形势估计不足,没有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,诚如对方所言,陈启明若是到了洛水,担任市委书记,恐怕以两人的实力,没办法对他形成制约。   而省委梁书记走出这步棋,就让人难以琢磨了,或许,梁鸿达只是对洛水的现状不满意,试图改善,也有可能,是对唐卫国有些别的看法,又或者,是受到陈家的压力,无奈之下,做出妥协。   总之,这次调整洛水主要领导的想法,有些耐人寻味,即便是秘书长庞元,也吃不准他的真实意图,虽然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,就通报了王思宇,但对于这种调整带来的利弊,他也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。   十几分钟后,一辆乌黑发亮的奥迪车悄然驶来,停在广场入口处,财叔推开车门,走了下来,健步走向群雕,两人在花坛边寒暄了几句,王思宇拉了他坐下,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,随后打开公文包,把档案递了过去。   财叔打开档案,抽出几页材料,只粗粗扫了一遍,脸上就露出吃惊的表情,半晌,才皱眉道:“宇少,这是意外的收获,不过,也很棘手,处理不当,会引发内部的纷争。”   王思宇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关键时刻,不能手软,打铁还要自身硬,靠不住的干部,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,把道理讲清楚,大家都会理解的,我们自己动手,总比外人大做文章要好得多。”   财叔叹了口气,把档案整理好,装进包里,点头道:“是啊,宇少,你说的很对,我会把你的意见,带给大家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赶忙摆手,谦逊地道:“财叔,我人微言轻,还是不要发表看法了,一切都应该按春雷书记的指示办。”   财叔点点头,沉吟半晌,轻声建议道:“宇少,不如这样,顺水推舟,将陈启明推到洛水任职,激化唐、陈两家的矛盾,他们若能斗起来,最符合我们的利益。”   王思宇微愕,转头望着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,苦笑着道:“财叔,我们还没过河,就开始琢磨拆桥了,这样不太合适吧?”   财叔摆摆手,露出老狐狸般狡诈的笑容,颔首道:“宇少,可以高调反对,暗中推动,这可是唐家老爷子惯用的伎俩,咱们借用一次,倒也无妨。”   “不行。”王思宇皱起眉头,声音虽然很轻,但语气极为坚定,不容置疑。   财叔叹了口气,夹包站起,轻声道:“好吧,宇少,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,把他拦下来,不过,错失了一次分化瓦解对方的好机会,可惜啊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笑着道:“第一次合作很重要,若是失信于人,以后就没办法再沟通了,还是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些。”   财叔笑笑,沉吟道:“也好,按照他们两家现在的表现,即便矛盾没有激化,也会互相提防,应该不会联手做局了。”   王思宇站了起来,微笑道:“渭北这边,维持现在的平衡很重要,能够形成彼此牵制,还不至于把棋路走死,至于陈老虎,还是关在笼子里比较好,免得出现意外状况,导致形势失控,影响大局。”   财叔轻轻点头,表情变得凝重起来,沉思半晌,微笑道:“宇少,放心吧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   两人握了手,目送着财叔走出广场,坐上小车,缓缓离去,王思宇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,有了唐家和于家阻拦,即便决议在省里顺利通过,到了上面,多半也会被压下来,而梁鸿达若是知道两家反对,必然会三思而行。   这次调整前的放风,竟然促成了于家与唐家的一次合作,打破了双方之前的僵局,仔细想来,倒要感谢那位梁书记。   回到办公室,王思宇批阅了会文件,就摸起签字笔,画了张太极图,在阴阳鱼的两个鱼眼中,分别写了‘权力’、‘资本’二字,又叫来秘书林岳,把图交给他,笑吟吟地道:“林岳,传到党校那边,给青干班的学员看下,就来个看图作文,谁写的好,我在洛水最好的饭店招待他。”   “好的,王书记。”林岳接过太极图,走到外间,给党校那边挂了电话,将王思宇的原话传达过去,又发了传真,就摸着这张图,定睛看了半晌,也有些跃跃欲试,就打开电脑文档,开始试着写了起来。   几分钟后,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,王思宇看了号码,见是张倩影打来的,心里就明白了几分,赶忙站了起来,进了里间的休息室,把房门关上,坐在床边接通了电话,笑着道:“老婆大人,有何指示?”   张倩影却只是窃窃地笑,半晌,才把玩着一绺秀发,柔声道:“小宇,猜猜看,刚才和谁在一起了。”   王思宇嘿嘿一笑,摸着下巴,沉吟道:“小影,不会是霜丫头吧?”   张倩影点点头,故意做出吃惊的表情,诧异地道:“老公啊,你怎么会知道呢?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乱猜的。”   张倩影撇了撇嘴,啧啧地道:“厉害,没想到啊,你现在的本事越来越高了,去了洛水没几天,已经当上宁家的准姑爷了,了不起呢!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摆手道:“好啦,别泛酸了,满嘴都是醋味,不过是当挡箭牌罢了,做戏的。”   张倩影嘻嘻地笑了起来,柔声道:“老实交代,有没有假戏真做的想法?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轻声道:“别想了,那丫头厉害着呢,咱可不能惹她,免得被子弹打成筛子。”   张倩影哼了一声,娇声道:“我就不信了,那么水灵的一颗小白菜,你就没动心思。”  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,叹息道:“小影,你要是见到她一脚踢飞了椅子,拿枪指着别人的脑壳,恐怕就不会把她当成小白菜了,女杀手还差不多!”   张倩影张大了嘴巴,咋舌道:“真有那么厉害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笑着道:“千真万确,这样的女孩子,一般的男人降不住。”   张倩影抿嘴笑了起来,摇头道:“可惜啊,这倒是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了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轻声道:“小影,那是你多想了,她可没那种心思。”   张倩影莞尔一笑,娇声道:“傻老公啊,你也不想想,外面有那么多男人,她不去找,为什么偏偏选了你?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霜丫头说了,要考虑家庭背景的,门当户对,家里才会同意。”   张倩影叹了口气,幽幽地道:“你这呆子,女孩子的心思,你哪里会懂!”   王思宇有些无语,挠头道:“无所谓了,她要真有那心思,也是好事,就当给你找个小的。”   张倩影啐了一口,没好气地道:“臭小宇,什么叫给我找个小的?”   王思宇哑笑半晌,点头道:“好吧,是我想找个小的,这回总成了吧?”   张倩影‘扑哧’一笑,娇憨地道:“小样,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?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苦笑道:“我的傻老婆,老公起了纳妾的心思,怎么好像你更开心呢!”   张倩影哼了一声,撇嘴道:“还不是为你着想,总要有个门当户对的老婆才好。”   王思宇皱起眉头,沉吟半晌,苦笑着道:“小影,说过多少次了,时代不同了,不要把出身看得太重。”   张倩影点点头,在手机上吧嗒亲了一口,悄声道:“好了,我不管了,不过机会既然出来了,就要好好把握,实在不成,找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,那方面,你是很有优势的,对吧?”   王思宇愣住了,半晌,才捂着肚子笑了起来,把头点得如小鸡琢米一般,连声道:“对,对,小影,你说的实在太对了!”   张倩影俏脸绯红,啐了一口,把电话挂断,恨恨地道:“这个臭小宇,真是个糊涂虫,该碰的不去碰,竟招惹些不该碰的,都快愁死我了!” 第028章 演出   “得妻若此,夫复何求啊!”   虽然还是不太确定,那位冷面佳人会倾慕于自己,不过,张倩影的一番蛊惑,也起了作用,让王思宇有些蠢蠢欲动了,身边的女人是不少了,可像宁霜那样俊俏的军中悍妞,倒还真是没有,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。   “要不试试?”王思宇皱起眉头,吧嗒吧嗒嘴,心湖又开始荡漾了,摸着手机,试探性地发了两封短信过去。   等了五六分钟,也不见宁霜回复,他就有些心灰意冷,走到镜子前,梳理下头发,推开房门,走了出去,一只脚刚刚迈了出去,却忽地愣住了。   窗边,陈启明穿着一件灰色夹克,背着双手,正在眺望远处的风景,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。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把房门关上,走到窗边,轻声道:“稀客啊,陈部长,什么时候过来的?”   “刚进来,没有打扰你吧?”陈启明淡淡地说道,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,只是瞥了王思宇,就又把目光投向远处,剑眉蹙起,似乎在想着什么伤脑筋的问题。   王思宇转过身子,拉开抽屉,取出一桶西湖龙井,笑着道:“陈部长,你这脚步声可够轻的,我在里屋呆了那么久,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。”   陈启明活动下脖子,表情冷淡地道:“佑宇老弟,大家彼此彼此!”   王思宇暗自吃了一惊,清楚对方在暗示什么,在红叶楼时,自己也曾躲在包间外面,当时倒不是有意偷听,只怕宁霜情绪失控,做出些过激的举动。   但这种事情,是不好解释的,只会越描越黑,因此,他并没有接话,而是望向门外,皱眉喝道:“林岳,干什么呢,还不快给陈部长倒茶!”   陈启明伸了个懒腰,舒展着筋骨,轻声道:“没在外面,早被我打发走了。”   王思宇摸起杯子,倒了茶水,走到沙发边坐下,不咸不淡地道:“启明兄,下次来之前,记得打个电话,千万别搞突然袭击,你就不怕里屋跑出个长腿光屁股女人?”   陈启明展颜一笑,拉了椅子坐下,用手指轻轻叩打着桌子,低沉着嗓音,一字一句地道:“那样最好,大家就扯平了,我这人是不肯吃亏的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轻描淡写地道:“启明兄,你可能是误会了,在红叶楼,我只见到宁霜了,她不会是你的女人吧?”   陈启明脸色一沉,没好气地道:“开什么玩笑,我要有那女人,早就抹脖子上吊了!”   “噗!”刚喝的茶水还没咽下去,就喷出一小半,王思宇忙抽了纸巾,把茶几擦净,笑着道:“启明兄,不会那么夸张吧!”   陈启明摆摆手,苦笑着道:“佑宇老弟,你是不清楚,我那小姨子,可真不是省油的灯,总跑我们家里作威作福,主持正义,我陈启明天不怕,地不怕,就怕那疯丫头,她手往腰里一摸,我这心脏都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!”   没想到对方这样坦诚,没有丝毫忌讳,意外之余,想起当日发生的情景,王思宇也禁不住笑了起来,把身子向后一仰,跷起二郎腿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:“不要抱怨,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。”   陈启明抬手揉着太阳穴,闷闷不乐地道:“早知道宁露有这么个刁蛮任性的妹妹,当初都不能娶她!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微笑道:“被你说的,好像凶神恶煞一样。”   陈启明拿手指着脑壳,淡淡地道:“半年前,三颗子弹擦着头皮过去,她手只要稍微一抖,我陈启明就去见马克思了,你倒说说看,她是不是凶神恶煞?”   王思宇吓了一跳,吃惊地道:“不会吧?”   陈启明火冒三丈,把桌子敲得咚咚响,怒声道:“怎么不会,那个疯丫头,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,别怪老兄没有提醒你,千万别打她的主意,那可是自寻烦恼!”   王思宇皱眉喝了口茶水,淡淡地道:“都是一家人,何必把关系搞得那样紧张?”   陈启明摸起一份文件,往桌子上一摔,铁青着脸道:“别提了,清官难断家务事,她偏偏跑进来搅合!”   王思宇笑笑,耐心地开导道:“对嫂子好点,别总吵架,问题不就解决了嘛。”   陈启明没有吭声,而是摸起桌上的翡翠摆件,把玩半晌,待心气平和下来,才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没办法,我们性格不合。”   顿了顿,他忽地叹了口气,神情黯淡地道:“露露其实是难得的好女人,跟了我,还真有点可惜了。”   王思宇不好多言,淡淡一笑,转移话题道:“启明兄,今儿过来,有什么指示?”   陈启明摆摆手,心不在焉地道:“没什么,过来转转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正视着他,看了半晌,轻声道:“心情不好?”   陈启明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像锥子一样盯着王思宇,语气凝重地道:“是啊,心情是不太好,卫国找过你了吧?”   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,却故作镇定地道:“找过,他心情也不太好。”   陈启明摸出烟盒,抽出一根烟来,稳稳地点上,深吸了一口,皱眉道:“怎么说?”   王思宇抱着双肩,淡淡地道:“维持现状。”   陈启明点点头,摆弄着金黄色的打火机,啪啪地打着火苗,直言不讳地道:“早就猜到了,小三是不会让我下来的,开出的条件很不错吧?”   “和那些无关,主要是希望稳定!”王思宇摆摆手,侧过身子,伸手拂了拂膝盖。   陈启明皱着眉头,沉吟半晌,忽地一笑,轻声道:“有些事情,我是不屑去做的,否则,也不会离开魔都,知道吗?”   王思宇没有吭声,心中却很清楚,对方所言非虚,陈启明是个傲到骨子里的人,既是天才,也是怪物,只从他特立独行的行政风格,就可见一斑。   陈启明把打火机丢下,又深吸了一口烟,吐着烟圈道:“没必要,下来无非能快两年,在上面,虽然慢了些,也无损全局,不管怎么样,我都会把旗帜树得高高的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轻声道:“何必呢,启明兄,如果挑起路线之争,你就是罪人!”   陈启明霍地站起,转身走到窗前,淡淡地道:“争论没有意义,我坚信,时间会给出公正的评价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微笑道:“启明兄,在渭北,你搞不成。”   陈启明掸了掸烟灰,手扶窗棂,沉声道:“既然来了,就一定要搞出个名堂,先是渭北,再是京城,哪个都别想拦住!”   “宁霜呢?”王思宇端起杯子,抿了一小口,缓和了语气,笑吟吟地道。   陈启明哑然失笑,摆手道:“别提宁霜,一个黄毛丫头,她懂个什么!”   王思宇站了起来,在屋子里缓缓地踱着步子,轻声道:“看来,你们两家是要分道扬镳了。”   陈启明默立半晌,点头道:“早晚的事。”   半晌,他转过身子,抬腕看了下时间,神色轻松地道:“好了,我再去三儿那看看,一会你也过去,晚上一起去看演出,顺便喝酒,不醉不归!”   王思宇皱皱眉,疑惑地道:“看什么演出?”   陈启明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省歌舞团搞了一台演出,咱们过去看看,关心下文化事业,顺便给你选个长腿光屁股女人。”   王思宇登时无语,把他送到门外,目送着陈启明远去的背影,轻吁了口气,回到办公桌后,坐在椅子上,陷入沉思之中。   下班后,三人驱车赶到渭北大剧院,在剧院门口,文化厅和歌舞团的领导们早已守候在那里,众人寒暄了几句,簇拥着步入剧院,坐在前排的位置,电视台的摄像记者跟了过来,猫腰扛着摄像机,在几人的脸上晃来晃去。   十几分钟后,灯光熄灭,大幕徐徐拉开拉开,演出开始,十几名身着盛装的女演员先表演了唐代宫廷舞,接下去,节目愈发精彩,剧院里掌声不断。   王思宇的注意力没有在舞台上,表演开始之后,他就摸出手机,和周媛发着短信,向她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,顺便倾诉思念之情。   周媛被甜言蜜语打动,也动了情,在短信中百般安慰,倒让王思宇感到很是内疚,美人老师虽然在政治上很有天分,但在情感方面,却单纯得很多,若非如此,也不会用情那般良苦。   而坐在王思宇身边的两人,则一直在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,无论是陈启明,还是唐卫国,表现得都与以往一样热络,每隔几分钟,两人都会亲密地交谈,对着台上的节目,发出一番议论,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。   半个小时后,唐卫国去了趟洗手间,回来后,伸手拍了拍王思宇的膝盖,侧过头,悄声道:“王书记,压轴好戏要上演了,下个节目是启明兄最喜欢的,你也要欣赏一下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又给周媛发了两封短信,就把手机关掉,正襟危坐,观看着舞台上的节目,几分钟后,一组歌舞演员退下,大幕再次拉开,几十名身着军装的男女演员,站成三排,后面冲出两名手执大旗的男女演员,单膝跪在地上,昂起头颅,纵情地挥舞着手中的旗帜。   陈启明把手一挥,前排的领导们纷纷起立,全场观众也都跟着站了起来,随着音乐声响起,会场内合唱了一曲《唱支山歌给党听》。   就在震耳欲聋的歌声中,王思宇斜眼瞄去,却见陈启明的表情极为丰富,唱得很是动情;而唐卫国虽然嘴唇微动,却没有发出声来,嘴角分明还带着一丝冷笑。 第029章 红叶疯了   “旧社会鞭子抽我身,母亲只会泪淋淋……唱支山歌给党听,我把党来比母亲;母亲只生了我的身,党的光辉照我心……”   歌声唱完,在热烈的掌声里,众人纷纷坐下,陈启明面庞红润,意犹未尽,摩挲着头发,点头笑道:“好,好,这样的节目好,非常有教育意义。”   文化厅的张厅长赶忙笑着凑过来,随声附和道:“是啊,陈部长,这可是我年轻时最喜欢唱的歌曲,听着心里亮堂堂,工作有劲头,生活有奔头,每当遇到挫折时,唱上几句,斗志一下子就起来了,感觉身体里的血在不停地沸腾着,燃烧着。”   他一边说着,一边夸张地拿手在胸前比划着,扭动着肥硕的身子,那张油光发亮的脸庞上,带着谦卑的笑容,张厅长年近五旬,平日总是黑着脸,不苟言笑,可在陈启明面前,却像换了张脸孔,笑得格外欢畅,五官都挤在一起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腮边的赘肉颤抖着,全无半点威严。   陈启明摆摆手,爽朗地笑了起来,回头望着场内黑压压的观众,把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几粒,笑吟吟地道:“老张,群众也很喜欢嘛,我们应该以这种弘扬正气,歌颂党的歌曲,来进行正面引导,让文化生活变得更加健康,你们文化战线上的同志们,肩上的担子很重啊。”   张厅长连声称是,有把那张大圆脸凑过来,压低声音道:“陈部长,一会儿,还有大型音乐舞蹈剧,新编《白毛女》,我看过彩排,效果非常好,我们计划在省内搞二十场专演,还要选送到国外,参加内地与东盟进行的文艺交流活动,力争得到大奖。”   陈启明轻轻点头,含笑道:“好,好,你们的工作干得很有成绩,继续努力,像这样优秀的文艺作品,不但要在高规格的舞台上展现,也要走到农村去,让我们的农民朋友感受到……”   他们这边聊得热乎,唐卫国听了一会,就转过头,望着王思宇,伸出手来,轻声道:“有烟吗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好奇地道:“卫国兄,你不是很少吸烟吗?”   唐卫国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地道:“剧场里太闷,有点顶不住了。”   王思宇心领神会,轻声道:“走吧,到外面透透气。”   两人站了起来,并肩走了出去,从侧门出了剧场,来到空荡荡的大厅里,站在窗边,各自点了一颗烟,唐卫国皱眉吸了一口,把双手背在身后,似笑非笑地道:“宇少,怎么样?”   王思宇推开窗子,让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,轻声道:“还不错,起码无法反对。”   “是啊。”唐卫国眉头紧皱,沉吟半晌,才叹息道:“启明兄当真了得,每打出一拳,都是堂堂正正,却又避无可避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卫国兄,不用避,适当的时候,也可以搞下去嘛,只要不是强制性的,都应该支持,以后的社会生活,会更加多元化,如果没有包容精神,全社会都会产生撕裂感。”   唐卫国面沉似水,没有吭声,皱眉吸了几口烟后,轻声道:“我只是担心,他在占领了意识形态的制高点后,会变得有恃无恐,进而在社会生活中也向左转。”   王思宇沉思半晌,笑着道:“多虑了,启明兄也是极有见识的人,不会盲目地开倒车,在这方面,我还是很有信心的。”   唐卫国转过头,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,轻声道:“不能麻痹大意啊,这些年争论一直不断,但还都能坚持现有的道路,启明兄若是异军突起,原来的平衡将被打破,以后会怎么样,可就不好说了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轻声道:“卫国兄,别担心,洛水这边不会有问题,他想要试验田,可以到别处,我们拦不住,也没有必要拦,总要给人家展示的机会嘛,假如那条路也能走得顺畅,还能取得广大群众的支持,那也是好事,对吧?”   唐卫国听了,皱紧的眉头舒展开,会意地笑道:“是啊,条条大路通罗马,可以试试,不过,最好是在皖东搞试验,成不成,都是他们自家的事情。”   两人相视一笑,又聊了几分钟,便转身回到剧场,而此时,舞台上正演着新编《白毛女》,那位扮演‘喜儿’的年轻女演员,长得很是俊俏,表演风格也极为活泼,很受观众喜欢,本来悲剧气氛极浓的舞台戏,场下却笑声不断。   演出进行的十分顺畅,只是在临近结束时,两个清纯可爱的小演员在表演诗朗诵时,出了些意外,其中,那位身材高挑的小演员犯下低级错误,居然念错了台词,把‘枫叶红了’,硬是说成‘红叶疯了’,搞得全场爆笑,口哨声四起。   也许是因为过度紧张,那位亭亭玉立的女孩登时愣住了,任对面的同伴如何提醒,都没有回过神来,只是呆若木鸡般地站在那里,大脑变得一片空白,惊慌失措之下,她又脱口而出:“错了,红叶没疯!”   这下,连王思宇也忍不住了,也和旁边的唐卫国一样,哈哈大笑了起来。   然而,在那瞬间,陈启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下来,双手用力捏着椅子扶手,过了许久,才恢复正常,只是和先前相比,情绪要低落许多。   歌舞团的刘团长见了,心里极为不是滋味,暗自懊恼,不该让这对搭档上台,两人虽然外形靓丽,但毕竟太过年轻,表演经验不足,即便是平时表现再出色,上了舞台,还是容易出错。   十几分钟后,演出结束,众人到后台看望了歌舞团的演员,先是集体拍照,又是题词留念,一套程序忙下来,稍事休息,便簇拥着走出剧场,驱车前往洛城大饭店。   这家五星级酒店位于洛水南路,西侧几百米外,就是正在建设中的黄金大道主干线,饭店背靠历史博物馆,面朝悠悠洛水,双子塔型的外观设计,近百米的高度,使饭店在众多建筑物的陪衬下,显得气势非凡,卓然不群,如虬龙汲水般傲立江边。   晚上的饭局极为豪华,文化厅方面的领导显然是做了精心安排,在近三百平方的豪华包间内,饭桌摆出了莲花图案,领导们自然坐在中央,周围坐满了尚未卸妆的莺莺燕燕。   香风阵阵,美女成行,银铃般的娇笑声此起彼伏,雪白的酥胸,光洁的玉臂,浑圆的肚脐,满堂芙蓉海棠般妖娆的妙龄女子,争芳斗艳,赏心悦目,让众人笑逐颜开,宴席尚未开始,就已经胃口大开。   落座后,十几米穿着粉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鱼贯而入,流水般地将菜肴摆上,又将酒水饮料斟上,就退到旁边,小心地伺候着。   文化厅的张厅长先站了起来,做了简单的发言,感谢省市领导对于渭北省文化事业的支持,并希望歌舞团的同志们能够加倍努力,创作出更加优秀的节目,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再立新功。   在热烈的掌声里,陈启明、唐卫国、王思宇先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,开席后,众人就开始轮番敬酒,三人表现得都很矜持,任凭一众官员举杯敬酒,只是沾唇即止。   歌舞团的刘团长早有准备,没过多久,各桌上的美女们开始轮流过来劝酒,这个办法果然灵光,三位领导龙颜大悦,都很给美女们面子,这酒就下得快了许多。   过了一会,又有美女前来敬酒,在一番说笑之后,陈启明有意刁难,任凭对方软语相求,就是不肯饮酒。   那位在舞台上扮演‘喜儿’的女演员,无奈之下,只好表演了绝活,用嘴咬了杯底,双手扶住椅子,身子努力后仰,那美妙的身躯,便如面条一般弯了下去,杯子稳稳地停在陈启明嘴边,在满堂喝彩声中,陈启明不再犹豫,咬住杯口,一饮而尽。   旁边的张厅长连声叫好,拍着一双大手,笑得前仰后合,那张白胖的脸上,露出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,旁边的刘团长,更是喜上眉梢,乐得何不拢嘴。   如今的渭北官场,声势最旺的年轻官员里,就是这三位家世显赫的太子了,领导面前无小事,演出结束前出了岔子,刘团长有些忐忑不安,而刚才陈启明拒不喝酒,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,直到此时,一颗心终于落了地,她向‘喜儿’使了眼色,悄悄竖起拇指。   ‘喜儿’既然开头做了榜样,下面劝酒的人难度就更高了些,好在这些演员身上都有着绝活,当着众多领导的面儿,也都想表现一番,因此饭桌上变得格外热闹。   只是,没有人留意到,靠近墙角的桌边,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,坐在角落里,正红着眼睛,默默地抹着眼泪,任凭旁边的同伴如何劝告,都不肯去动筷子。   一个小时后,陈启明满面红光,唐卫国醉得有些睁不开眼,三人中酒量最高的王思宇,也有些飘飘欲仙了,这样花团锦簇的宴会,倒有点就不醉人人自醉,色不迷人人自迷的意味了。   酒足饭饱,张厅长站了起来,弯腰在陈启明身边耳语几句,陈启明微微点头,旁边就有女服务员上来,扶着三人,乘上了电梯,抵达三十九层。   出了电梯,是一处环境幽暗的所在,走廊的各式漂亮灯具都没有打开,只是镏金的墙裙下,一串精巧的彩灯,如星光般地闪烁着,将猩红的地毯,镀上几分迷幻般的色彩。   又向前行了十几米,陈启明停下脚步,对着两人笑道:“你们两人既然走到一起了,总要补偿我,对吧?”   王思宇转头瞥去,见唐卫国醉得有些不省人事,就笑了笑,轻声道:“启明兄,怎么个补偿法?”   陈启明抬起手腕,看了下表,就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先洗个澡,休息一下,十点半去唱歌,陪我到凌晨,事先声明,谁都不许提前跑路!”   说完后,也不管两人是否同意,推开女服务员,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,在一间客房前停下脚步,拿出房卡,开门走了进去。   王思宇有些无语,只好客随主便,跟着服务员去了斜对面的套房,进屋之后,洗了个热水澡,就躺在大床上,打起盹来,没想到,脑袋刚刚挨到枕头,酒劲很快涌了上来,眼皮发沉,没过多久,竟然忽悠一下睡了过去。  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,很是香甜,到了后半夜,突然做起了春梦,梦到一位青春少女,伏在自己身上,伸出一双柔嫩的小手,紧张而青涩地抚摸着他。   那少女秀发很长,遮住了面孔,看不清相貌,但身材却是一流,尤其那双修长笔直的玉腿,泛着晶莹的光泽,毫无瑕疵,极为惹人怜爱。   王思宇想笑,却笑不出来,要伸手去抱梦中的女孩,胳膊却酸酸的,使不出半点力气,就觉得自己是梦魇了。   然而,没过多久,下身某处突然被一双小手握住,他打了个激灵,身子一颤,立时惊醒,却如同下面那条被拿住了七寸的蛇一般,舒服得呲牙咧嘴,舍不得动。   奇怪的是,他不动,被子里的女孩竟然也不动,只是握住那里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一阵阵热气喷在上面,让王思宇大受刺激,小腹涌起一股热流,下体便标枪般地挺了起来。   半晌,他终于忍受不住,闷哼一声,含混不清地问道:“谁?”   被子里的女孩显然有些慌乱,身子又抖了起来,半晌,才用稚气未消的萌音,颤声道:“是,是,是我,红叶疯了!”   王思宇咧了咧嘴,双手抓起床单,喘着粗气道:“那个,小家伙,你想干嘛?”   “我,我,我想出名!”或许是过于紧张,女孩的身子又开始瑟瑟发抖,结结巴巴地道,却是答非所问。   王思宇又好气又好笑,还有些无奈,皱眉道:“哪个让你过来的?”   女孩胆子极小,支支吾吾了半晌,才带着哭腔道:“没人让来,我自己想办法进来的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快走吧,就当你没来过!”   “不!”女孩终于忍不住,委屈地哭了起来,眼泪扑簌地落了下来。   王思宇气急,扭动一下身子,低声喝道:“松手!”   “不!”女孩依旧死死地抓着那里,不肯松开。   王思宇登时无语,缓和了语气,轻声道:“好了,马上走吧,你年纪还小,犯了错误,可以原……原……”   一句话还未说完,下身忽然传来强烈的刺激,茫然间,那小弟弟,已被一张潮湿的小嘴吞了进去,直入喉咙深处。   他登时呆若木鸡,一时不知所措,颤声道:“别,别,唔!”   伴着灵巧的舌尖,吸吮着要命的地方,王思宇再也忍受不住,扬起头,轻声哼了起来。   似乎受到了鼓励,女孩的动作越发的轻柔而熟练,身子也在轻轻摇晃着,被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。   王思宇把一双粗壮的大腿死命地蹬了出去,奋力拉扯着床单,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,一时间,快活得欲仙欲死。   十几分钟后,他终于忍受不住,猛然坐了起来,隔着隆起的被子,抱着女孩的肩膀,剧烈地喘息着,伴着一声低吼,下身传来麻酥酥的感觉,一波波地悸动起来。   “咕噜,咕噜。”咽进去两口,女孩终于把小嘴移开,剧烈地咳嗽几声,伏在被子里,把头埋在腿边,呜呜地哭了起来。 第030章 靠山   “好啦,别哭了,快起来吧,我们聊聊。”王思宇叹了口气,轻声劝道,心里也有些无奈,刚才发生的事情,从头到尾,都不是自己主动的,可被子里的小家伙,居然哭得这样伤心,实在令人有些无语。   半晌,女孩终于停止了哭泣,窸窸窣窣地钻出被子,伸手取了粉色的吊带短裙,把裙子穿好,下了地,默默地站在床边,拿手捂了面颊,耸动着双肩,无声地哽咽着。  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,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,不过,那纤细高挑的身材,却一览无余,而她的脖颈上,挂着一条纤细的白金项链,正在闪动着清冷的光辉。   迟疑了片刻,女孩转身进了浴室,许久都没有出来,里面隐约传出呕吐的声音,那种东西吞下去,肯定不太舒服,加上一些心理作用,女孩现在的状况可想而知。   王思宇也穿了衣服,打开壁灯,慢吞吞地下了地,走到沙发边坐下,泡了两杯热茶,点上一颗烟,皱眉吸了起来,酒后误事,这不是第一次,却是最无辜的一次,他也觉得挺委屈的,当时的情形下,只怕是柳下惠复生,都很难把持得住,更别说他了。   当然,这也只是借口,既然舍不得拒绝,享受了那种服务,现在要做的,就是勇于承担责任,把事情处理妥当,不要节外生枝,惹出别的麻烦。   其实,正如陈启明所言,到了现在的位置,几乎没有人会因为女人被扳倒,但若是事情败露,传得满城风雨,有损官声,也会比较麻烦。   正沉思间,浴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,女孩已经洗了脸,重新化上淡妆,怯生生地倚在门边,低了头,拿手摆弄着裙角,身子仍在微微颤抖着,显然,内心深处,也有些恐惧。   王思宇抬起头,目光落在那张天使般洁净的面孔上,把烟蒂丢在烟灰缸里,语气舒缓地道:“过来坐吧。”   女孩‘嗯’了一声,默默地走了过来,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,抬起兰花般漂亮的右手,挡住大半张脸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,不时有大颗的泪珠垂落,分明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。   王思宇抱了双肩,沉吟半晌,才轻声道:“那个,红叶疯了,你叫什么名字?”   “我叫苗苗,十五岁了。”女孩犹豫了下,有些局促不安地道,说了以后,就把头又埋下,抹了眼泪,双手垂下,揉搓着皱褶的裙角。   “没问年龄!”王思宇皱起眉头,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   女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忙抬起头来,红着脸,结结巴巴地道:“错了,王书记,已经十六了,嗯,今年……刚好十六岁。”   王思宇哼了一声,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,没好气地道:“说吧,苗苗,到底是哪个让你来的!”   苗苗身子一颤,有些慌乱地道:“王书记,没人让我来,我是偷偷上来的,骗了服务员打开房门,我就溜进来了。”   “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号码?”王思宇有些不信,目光锐利地盯着她,追问了一句。   苗苗咬着嘴唇,身子抖得更加厉害,嚅嗫着道:“晚上,师姐们陪领导唱歌,她们说就您没去,上楼敲了几次房门,都没有回应,她们说话时,我听得仔细,悄悄记下了房间号码。”   王思宇皱起眉头,继续追问道:“那你是怎么让服务员开门的?”   苗苗伸手抹着眼泪,哽咽着道:“见到服务员,我说是您家里的小保姆,接到您打来的电话,让把重要的文件送上来,服务员当即打电话,请示了值班经理,就开门让我进来了。”  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,不像是在撒谎,王思宇心中稍定,点点头,缓和了语气,轻声道:“说吧,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   “王书记,我想要张条子!”苗苗把头垂得很低,揉捏着葱郁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道。   瞄着那白嫩纤直的手指,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,愣了半晌,才回过神来,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皱眉道:“什么条子?”   苗苗脸色涨红,支吾了半晌,才鼓足勇气,带着哭腔道:“王书记,我想让你打个条子,让我们团长别开除我。”   王思宇有些无语,放了杯子,跷起二郎腿,苦笑着道:“苗苗,不就是念错了一句台词嘛,有什么大不了的,你们都是好苗子,团长哪会开除你。”   苗苗把头摇成了拨浪鼓,委屈地望着王思宇,泪眼婆娑地道:“有师姐听到了,团长在洗手间里说了,我不行,心理素质太差,没有发展空间,要把我换掉,通过层层选拔,好不容易来到歌舞团,我才不想离开呢!”   王思宇微愕,叹了口气,轻声安慰道:“苗苗,别急,你不会离开歌舞团的。”   苗苗眼睛一亮,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,抬手抹了眼泪,哽咽着道:“王书记,那您是答应了?”   “答应了,这就给你写条子。”王思宇笑笑,起身摸了一管签字笔,从饭店的留言薄上撕下一张纸条,皱眉写道:“刘团长,苗苗是个好孩子,很有表演天赋,请不要因为一次失误,就放弃培养,王思宇。”   署名后,他把笔丢下,将纸条递了过去,轻声道:“好了,拿去吧。”   苗苗接过纸条,低头扫了一眼,脸上绽出开心的笑容,甜甜地道:“谢谢你,王书记。”   王思宇有些无语,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轻声道:“好了,苗苗,事情解决了,你可以离开了,不过,刚才的事情,一定要保密。”   苗苗双手捏着纸条,频频点头,笑嘻嘻地道:“放心吧,王书记,我的嘴巴可紧啦,谁都不告诉!”   王思宇心尖一颤,胸口涌起异样的感觉,忙摆摆手,轻声道:“苗苗,没别的事情了吧?”   苗苗迟疑了下,把纸条放好,期期艾艾地道:“王书记,我饿了,晚上那顿饭,光顾着哭了,一点东西都没吃。”   王思宇皱起眉头,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,心中一软,摸起电话,给总服务台打了过去,叫了夜宵。   过了一会,服务员叩响了房门,王思宇起身走过去,打开房门,接过托盘,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到桌上,轻声道:“好吧,吃了东西再走。”   苗苗确实饿得厉害,摸起筷子,不到五分钟的功夫,就把夜宵吃完,拿纸巾擦了嘴角,就又低了头,望着白嫩的脚尖,不肯吭声。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猛然醒悟,忙取过公文包,从里面拿出钱夹子,抽出一叠厚厚的钞票,递了过去,委婉地道:“苗苗,要想成为优秀的演员,光有表演才能还不成,应该不断学习,增加艺术底蕴,提高素养,这些钱,拿去买书吧。”   苗苗愣住了,俏脸倏地红了,拿手推了回去,支支吾吾地道:“王书记,我不要钱,真的,我不想要钱,我,我不是那种女孩子呢!”   王思宇有些头痛,只好把钱放在桌边,又喝了杯茶水,闷闷不乐地道:“说吧,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?”   苗苗没有出声,而是缓缓走到床边,坐了上去,扭头望着墙壁,吞吞吐吐地道:“王书记,我,我,我想当情妇!”   “啪!”王思宇猛地一拍茶几,脸色铁青地道:“苗苗,你不要太过分了!”   苗苗吓了一跳,乖巧地下了地,苦着脸道:“王书记,你,你,看不上我吗?”   王思宇险些气乐了,把手一摆,皱眉道:“不是,我没有什么情妇,也不想要。”   苗苗抬手抹了眼泪,委屈地道:“我想红,可师姐们说了,没人捧,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。”   王思宇揉着太阳穴,耐心地解释道:“苗苗,做人要靠自己,不要想着走捷径,没有意义,你才多大啊,做什么情妇!”   苗苗被呵斥得面红耳赤,犹豫着走到门边,摸着冰凉的门把手,迟疑了片刻,却有些不甘心,回头望了一眼,便下定决心,倒仰过身子,双手撑地,居然一口气做了十几个后仰小空翻,轻盈地落在王思宇面前。   站稳之后,她把一条纤长的美腿提了起来,举过头顶,忐忑不安地道:“王书记,我还会很多东西,‘喜儿’师姐会的,我也能做到,还能做的更好,是真的!”   王思宇愣住了,叼了一颗烟,有些无奈地道:“那个,苗苗,饭后不能做剧烈运动,知道吧?”   苗苗‘扑哧’一笑,把腿放了下来,弯腰摸起打火机,给王思宇点了烟,哀声恳求道:“王书记,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,也不要钱,就想有个靠山,免得被坏人欺负!”  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,望着面前那张稚气未消的俏脸,轻声道:“怎么,有坏人欺负你吗?”   苗苗轻轻摇头,抱膝坐在羊绒地毯上,愁眉苦脸地道:“现在还没有,以后总会有的,经常有师姐出去陪酒,每次回来后,总是哭哭啼啼的,受了委屈,还不敢说,我害怕,与其那样,还不如找个靠山,免得被人欺负!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掸掸烟灰,摆手道:“好吧,苗苗,我当你的靠山,但不许你在外面胡作非为,否则,我肯定第一个收拾你!”   苗苗喜出望外,忙仰起小脸,颤声道:“真的?”   王思宇把身子向后一仰,苦笑着道:“当然是真的,你这丫头太缠人,不答应下来,怕是不肯罢休了!”   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,低了头,呐呐地道:“吃饭的时候,我就看出来了,三位大领导里面,你是最善良的了,从来不难为人!”   王思宇咧了咧嘴,呵呵地笑了起来,摆手道:“好了,我当你的靠山,只要有人想欺负你,尽管打电话,我会帮你解决,这样行了吧?”   苗苗连连点头,仰起白里透红的小脸,诚挚地道:“王书记,我不会让您白帮忙的,无论您有什么要求,只要苗苗能做到的,我都会去做,没有半点怨言!”   王思宇轻轻点头,目光落在那娇艳欲滴的樱唇上,心里‘咯噔’一下,竟像丢了魂一般,呆了半晌,才恢复了镇定,笑着道:“不早了,快去上床休息吧,明天早上,早点离开,别让外人看到。”   苗苗像是明白了什么,‘嗯’了一声,红着脸进了浴室,洗漱一番,怯生生地回到床上,钻进被子。   两分钟后,被窝里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,把粉红色的吊带短裙,黑色的抹胸,洁白的小内裤都抛了出来,关了壁灯,拉起被子,蒙住小脸,心情又变得紧张起来,身子如筛糠一般,抖个不停。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取了一张毛毯,回到沙发边躺下,闭了眼睛,侧过身子,脑海里竟然想起几句词来:“江南柳,叶小未成荫,人为丝轻那忍折,莺怜枝嫩不胜吟,留取待春深。” 第031章 左右为难   早晨醒来的时候,王思宇的身上多了一床被子,房间里却不见了女孩的身影,昨晚发生的一切,恍如梦中,已经变得格外的不真实,洗漱一番后,王思宇伸出右手,徐徐拉开窗帘,让明媚的阳光洒进屋子,蔓延到每个角落,心情也变得明朗了许多。   十几分钟后,接到唐卫国打来的电话,王思宇推开房门走了出去,在楼道里,恰巧遇到迎面走来的唐卫国,两人停下脚步,相视而笑,闲聊了几句,就一起去了附近的房间,轻轻扣响了陈启明的房门。   过了许久,房门才被轻轻推开,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传了出来,王思宇不禁皱起眉头,拿手揉了揉鼻孔,险些打出喷嚏,开门的是扮演‘喜儿’的那位年轻女演员,她好像是还没有睡醒,脸上依然带着倦容,卸了妆之后,这女人看起来,就逊色了许多,远不如昨晚在酒桌上那般光彩照人。   两人进了屋子,坐在沙发上,‘喜儿’沏了热腾腾的茶水,放到茶几上,便小心翼翼地走到衣架边,摘下外套,穿好后,挎上白色小包,回眸一笑,悄悄地走了出去,并没有多说话。   陈启明站在窗边,打着电话,他讲话的声音很轻,表情也极为温柔,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,从始至终,都是细声慢语的样子,倒是少见的表现。   挂断电话之后,他握着手机沉吟半晌,才走了回来,拉了把椅子,坐在两人斜对面,抬眼望了王思宇,含笑道:“怎么样,昨晚休息得好吗?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地摆摆手,苦笑着道:“不太好,头昏脑胀的,挨到枕边就睡过去了,乏得很,刚才起来,头还有些痛,可能是很久没喝酒的缘故,状态下滑得厉害,居然醉得一塌糊涂。”   陈启明点了一颗烟,把金黄色的打火机丢到茶几上,有些惋惜地道:“可惜啊,你醉得有些不是时候,昨晚美女如云啊,本来还想着打电话叫醒你,三儿却担心你另有安排,给制止了,早知道是去见周公,倒不如把你拖过来,尝尝醉卧花丛的滋味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转头望着唐卫国,打着哈哈道:“昨晚卫国兄好像醉得更厉害些,没想到还能起来,深藏不露啊。”   唐卫国端起杯子,轻轻吹了口气,品了一小口,苦笑着道:“别提了,在房间里就吐了两回,去了歌厅,又被启明兄灌了不少啤酒,究竟是怎么出来的,都忘得干净,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”   陈启明哼了一声,把身子向后一仰,摆摆手,有些不满地道:“怎么出来的?指着鼻子,把我骂了一顿,然后踹门出去的,当时英雄了得,现在却来装糊涂!”   唐卫国愣住了,放下茶杯,皱眉道:“启明兄,你开什么玩笑!”   陈启明耸耸肩,望着王思宇,摊开双手,表情夸张地道:“都怪你,临阵脱逃,搞得没有证人,三儿又不肯认账了,每次都这样,真是让人头疼!”   三人哈哈一笑,唐卫国笑得有些尴尬,摸起旁边的话机,拨了号码,要了三份早餐,挂断电话后,笑着道:“启明兄,你这玩笑可开过了头,说得煞有介事,把我都搞糊涂了。”   陈启明叹了口气,皱眉吸了口烟,掸掸烟灰,转头望向窗外,轻声道:“两位,要讲骂人的功夫,古往今来,无人能及得上诸葛孔明,他在两军阵前,把老王朗骂到口吐鲜血,却无言以对,最后落马暴毙,当真是痛快淋漓啊。”   王思宇没有吭声,脑海里却出现了那个羽扇纶巾的人物,指着王朗骂道:“庙堂之上,朽木为官,殿陛之间,禽兽食禄;狼心狗行之辈,滚滚当道,奴颜婢膝之徒,纷纷秉政……”   陈启明这番话,显然是有所指的,这与他的身份极不相符,当然,这里是私下场合,没有外人在场,既然一些隐私都不忌讳,说些过头的话,倒也十分正常了,并且,以三人身后庞大的势力作为支撑,讲话的自由度相对还是很高的。   这就是官员实力上的差距,很多官员,特别是级别很低的下级官员,做事要谨慎得多,不但要管住嘴巴,藏好尾巴,更要夹紧J巴,唯恐被人捉了辫子,摘掉了顶上的乌纱帽。   但这样的官员,从严格意义上来讲,只能算是公务员,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官员,甚至可以说,没有当过地方的一把手,即便级别再高,也相当于没有做过官,因为他根本无法体会到,那种周围的一切,都按照自己意志运转的感受,那种感受,也是权力带来的最大快乐之一。   假如做官真做成了奴才,只怕也不会有人这样前赴后继,一窝蜂地往官场里钻了,官员们也不会削尖了脑壳往上爬,在等级森严的官场秩序里,最简单的潜规则就是,上面的领导可以放火,下面的干部不能点灯,越往上自由度就越高,有时大道理人人都会讲,只是看谁屁股坐得高,嘴巴张得大而已。   沉吟半晌,唐卫国微微皱眉,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笑着道:“启明兄,那是小说家的泄愤之词,而非是历史真实写照,不足取信,其中对于王朗的评价,也太过偏颇,此人并非佞臣,更不是什么大奸臣,而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学者型官员。”   陈启明摆摆手,淡淡地道:“不谈三国,只说现在,官员贪污腐败的问题过于严重,权力有泛滥成灾之势,佑宇在华西曾经主抓过纪委工作,搞了几桩有影响力的案件,而你卫国老弟,初到渭北时,更是挖出了震惊全国的腐败大案,至于我,身上已经背上几条人命了,一些腐败官员畏我如虎,欲除之而后快,这总是事实吧?”   唐卫国眉头紧皱,语气坚定地道:“启明兄,反腐倡廉工作,应该常抓不懈,但不能因此而否定成绩,另搞一套,那样不科学,也不客观。”   陈启明剑眉一挑,霍地站起,站到窗边,踱了几步,双手叉腰,冷厉地道:“要反腐败,就要来真格的,不杀掉一批贪赃枉法之徒,怎么能起到效果?要限制权力过度泛滥,光靠我们努力还不成,还要让老百姓出来监督,有些人太不像话了,崽卖爷田不心疼,咱们这些人不站出来,怎么对得起老辈人,这可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大好江山!”   屋子里变得沉闷下来,唐卫国低头喝茶,不言不语。   王思宇望着棚顶的灯具,怔怔发呆,脑子里想着陈启明的话,心情也变得极为复杂,沉思良久,他才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太左了,虽然会限制权力泛滥,却容易使极权抬头,破坏党内民主,甚至会搞出运动,危及改革成果;太右了,自由度虽然有所提高,却很容易覆水难收……单只是把资本这只老虎放出笼子,也会殃及普通百姓,这真是应了那句话,左右为难了。”  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含蓄,已经足够委婉了,还是引起旁边两人的不快,唐卫国皱眉,陈启明摇头,两人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,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,大家都不再说话。   良久,唐卫国呵呵一笑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:“佑宇老弟,那你就接着走中间路线好了,继续当你的骑墙党!”   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,脱口而出道:“卫国兄,这也是霜丫头告诉你的吧?”   唐卫国点点头,笑着道:“她和宁雪聊天,我无意中听到的。”   顿了顿,他盯着王思宇,满脸认真地道:“佑宇老弟,干脆,你和宁霜也凑一对吧,到时咱们三人,可都有一位老泰山了,以后闹出什么矛盾,也有人能出来调解。”   陈启明转过身来,一脸严肃地道:“我反对,三儿,你不要把佑宇兄往火坑里推。”   说完之后,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,自己倒先笑了起来,其他两人也都莞尔,刚才的紧张气氛,一扫而光。   唐卫国摆了摆手,笑容可掬地道:“佑宇老弟,别听他吓唬,宁霜为人极好,温柔娴淑,是难得的大家闺秀,你娶了她,决计不会后悔。”   听到‘温柔娴淑’四字评语,王思宇与陈启明交换了眼神,两人都是一脸苦笑,心有戚戚,王思宇摆摆手,叹息道:“卫国兄,你说得倒是没错,就怕襄王有梦,神女无心啊。”   唐卫国伸了个懒腰,胸有成竹地道:“无妨,只要你老弟肯点头,事情包在我的身上,管叫你抱得美人归。”   陈启明却摆摆手,在旁边大泼冷水道:“佑宇老弟,权力和资本是不是老虎,我不知道,宁霜肯定是老虎的,不要听卫国在旁边蛊惑,你要拿准主意,不然,是要吃苦头的!”   王思宇把右手一摆,极为豪迈地道:“启明兄,不用担心,她要是老虎,我就是武松!”   唐卫国点点头,笑着道:“那就这么说定了,这个媒人,我是当定了。”   陈启明却撇撇嘴,冷哼道:“佑民老弟,我给你个建议,等会离开酒店之后,直接去动物园,盯着老虎看上三十分钟,然后再做决定!”   王思宇哈哈大笑,摆手道:“启明兄,不要担心,你眼里的老虎,会变成我身边的玉兔,这并不矛盾。”   陈启明立时来了兴趣,瞪圆了眼睛,爽朗地道:“好吧,佑宇老弟,正好三儿在这儿,做个见证人,咱们打个赌,你要是能把霜丫头驯服了,以后咱们再见面,我先拱拱手,说三声‘佩服’;要是驯服不了,你见了我,要先喊‘启明兄,悔之晚矣啊!’”   听他说得惟妙惟肖,旁边两人也是忍俊不禁,放声大笑。   王思宇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转头望着唐卫国,点头道:“这个赌注有意思,我没意见。”   唐卫国却沉吟不语,半晌,拿手挡住鼻梁,悄声道:“老弟,还是算了吧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”   王思宇登时无语,苦笑着道:“完了,卫国兄,连你这大媒人都没了底气,我这回是输定了。”  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,笑声过后,敲门声响起,服务员送来了精致的早餐,还有几份报纸,渭北的几大媒体,都在头条上报道了昨晚的演出,三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照片清晰可见。   陈启明放下碗筷,抽出纸巾擦了嘴角,摸起报纸,看了一会,就抬起头,轻声道:“两位,最近发生的事情,其实是有人想借着梁鸿达的手,来测试我们三家的关系,咱们怕是被人盯上了。”   唐卫国皱起眉头,沉吟道:“也有可能,关键还在于你启明兄的选择。”   陈启明把报纸放下,看了他一眼,转头望向王思宇,轻声道:“不管怎么样,老辈人都在同一个战壕里,同生死共患难,才打拼出来的,咱们这些人,归根结底,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有矛盾没关系,但要分清主次,不要被人利用了。”   王思宇轻轻点头,淡淡地道:“这个信号给的很及时,正反两方面的信号都发出去,让他们琢磨去吧。”   陈启明爽朗地一笑,站了起来,穿了外套,走到门口,停下脚步,回头道:“人嘛,不能没有朋友,也不能没有对手,咱们三人,既是朋友,也是对手,无论到了什么时候,这样的聚会都要开下去,哪怕是决战的前夜!”   说完后,他大踏步地走了出去,‘砰’地关上了房门,屋子里的两人面面相觑,嘴角都露出苦笑,这就是陈启明,有时很复杂,有时也很简单,让人无法理解,更加难以评价。   半晌,唐卫国站了起来,走到窗前,推开窗子,淡淡地道:“这里是启明兄最喜欢的地方,他曾经讲过,站在这里,有种脚踏大地,俯瞰众生的感觉!”   王思宇也起身走了过去,点了一颗烟,皱眉吸了几口,轻声道:“很欣赏,也很担心,也许,在特殊时期……”   唐卫国叹了口气,打断他的讲话,皱眉道:“不行,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,动摇不得,我们要是动摇了,可能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!”   王思宇没有吭声,而是陷入到沉思之中,直到烟头烧到手指,他才恍然惊觉,回过神时,房间里面空荡荡的,只剩了他自己。 第032章 银滩   进入仕途以来,王思宇从未像现在这样迷茫,如同站在十字路口,看着同伴们各自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,而他自己,尚未拿定主意,也无法确定,究竟朝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。   在基层,最头疼的问题是站队,而到了一定的高度,选择路线则是最重要的考量,前者可以用骑墙来回避矛盾,后者却终究是无法绕过的一道坎。   这不光是个人需要选择,国家也要面临抉择,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,就预示着,这个国家可以用最短的时间,实现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伟大复兴。   而一旦选错了方向,也就意味着,这个民族将错过崛起的最佳机遇,而这种机遇,在漫长历史的长河中将是一闪而过,下次再出现,也许已经是数百年之后了。   对个人而言,重要的决定可以影响一生,对于一个民族而言,更是如此,区别只在于,个人的决定,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,而民族的决定,则掌握在政治家们的手中,他们做出的重要决定,甚至能影响到几代人。   政治,从某种意义上,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,就像官场中表现出来的那样,充斥着谎言,虚伪,贪婪,狡诈与凶残,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出来的政治家,无疑是天才的魔鬼,魔鬼中的天才。   但极具讽刺意味的是,国家的未来,必须由这样的人来做出决定,因为他们是这个民族最强壮的狮子,他们经历了最黑暗的绞杀,比任何人都拥有灵敏的嗅觉,能够识破绝大多数的陷阱,也能在危险来临之前,悄悄磨砺爪牙,准备迎接新的挑战。   而那些善良淳朴的人们,此时往往仍在睡眠之中,他们简单而平静的生活,就要靠这些人来守护,这很矛盾,也并不矛盾。   王思宇非常清楚,无论是陈启明,还是唐卫国,以及自己,都是这狮群中的一员,他们都在努力成为最强壮的雄狮,而当他们的意见发生分歧时,也许就需要通过激烈的角逐,来决定最终的胜利者,唯有胜利者,才有权决定一切。   当然,这也许是在几年,甚至二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,不过,在接触两人之后,王思宇受到的冲击,是前所未有的,直到现在,他才深切地体会到,为什么文书记曾经点评过,华西的格局太小,出不了真正的人才。   这种格局小,也是由视野来决定的,站在山坡上,只能望到一片草地;站在高山上,才能俯视整个平原。很多东西,没有到达一定的高度,是无法深刻体会的。   也许,迷茫过后,就会渐渐觉醒吧?   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,打破了室内的宁静,也终止了王思宇的思索。   他皱了皱眉,摸出手机,接通电话,耳边传来瑶瑶稚嫩的声音:“舅舅,你怎么还没回家啊!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马上就回去啦,怎么,小宝贝,想舅舅了?”   瑶瑶嘻嘻地笑了起来,又撅起小嘴,不满地道:“舅舅,今天是周六,你一定是忘记了,要带我去银滩玩的。”   王思宇拍了拍脑门,笑着道:“还真给忘光了,不过没关系,咱们晌午去,晚点回来。”   瑶瑶点点头,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,含混不清地道:“好啦,快点回来吧,整晚都没回家,真是很过分呢!”   “吧嗒!”电话被挂断,王思宇听着嘟嘟的盲音,有些无语,这小家伙,倒像个小大人一样,经常会说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来。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把手机放在口袋里,摸起茶几上的香烟,转身出了房门,径直下了楼,开车返回家中。   三人做了一番精心准备,吃过午饭后,就开车驶出别墅,前往洛水著名的休闲胜地,洛水银滩,那里不但有江边最大面积的沙滩,还有着上万平方的浅水区,是远近闻名的天然浴场。   午后的阳光温柔而妩媚,洒照在洛水江畔,柔软的沙滩上,早已撑起了五颜六色的花伞,穿着各式泳装的男女老少,在浅水中嬉戏着,追逐着,天气渐渐变冷,人们都很珍惜每个难得的好天气,尽情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快乐。   车子停稳,三人下了小车,走到沙滩上,在西北侧,人少些地方,租了一顶特大号的太阳伞,将随身携带的物品放在圆桌上,到附近的白色小帐篷里,换了衣服。   出来时,王思宇只穿了一条泳裤,鼻梁上架了一副黑色墨镜,瑶瑶是一身粉色连体泳衣,而廖景卿红着脸,身上裹了一条红色毛毯,回到太阳伞下,她才把毯子撤下,露出一身性感惹火的泳装。   那是一套‘维多利亚的秘密’分体式泳装,黑色的抹胸紧紧地束住高耸的酥胸,而性感的三角泳裤,让那撩人地带,充满了神秘的诱惑,腰胯两侧系着的黑色绒绳,更让人生起无限遐思,那曼妙的腰身,修长的玉腿,在阳光的照射下,愈发显得晶莹玉润,窈窕动人。   “唔……”王思宇眼睛一亮,目光登时变得灼热起来,一颗心也随之剧烈地跳动了几下,某种异样的情绪,如电流一般,在瞬间涌遍全身。  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廖景卿忙坐在椅子上,用毯子遮住了优美的身段,满脸娇羞地道:“小弟,是不是太暴露了?要不,我再回去换一件吧?”   王思宇咽了口水,赶忙摆手道:“姐,没事,你这身材,穿这样的泳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!”   瑶瑶却撅起小嘴,把粉红色的救生圈丢在地上,气呼呼地道:“讨厌!那人家的身材就不好了嘛?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摸着她的小脑袋,轻声道:“你还小,不能穿大人的东西,知道吗?”   “知道啦,我们快去游泳吧!”瑶瑶望着水中嬉戏的人群,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,抱起救生圈,踩着细软的沙子,飞奔着冲向十几米外,跳进浅水中,双手扬着水,欢呼了起来。   “姐,咱们也快过去吧!”王思宇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,轻声商量道,心里已然乐开了花。   “嗯……”廖景卿迟疑了下,有些难为情地转过头,望着前方的碧水蓝天,伸出白皙洁净的玉手,拂动着风中飘逸的秀发,忸怩地道:“小弟,你们先去,等会人少些,我再过去。”   “好吧!”王思宇笑了笑,慢吞吞地走过沙滩,跳进水中,把救生圈套在瑶瑶的身上,拉着她向前走了十几米,直到水漫过胸膛,开始教她游泳的技巧,从姿势到动作,再到呼吸的调整,都耐心地讲解了一遍。   “好了,我都记住了呢!”心不在焉地听完之后,瑶瑶点点头,自顾地练习起来。   王思宇用手扶着救生圈,转过头,向岸边望去,却见廖景卿也戴了墨镜,摸了本杂志,低头看了起来,远远望去,她秀发轻扬,柔美的面庞,更加清丽可人。   “舅舅,应该可以了!”瑶瑶摘下救生圈,手脚并用,在水里奋力地扑腾十几下,身子就向下沉去,‘咕咚’地呛了口水,哇哇大叫起来:“不行,唔,不行呢,救命,救命啊……”   王思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,忙抱起她,又指点了几句,亲自做了示范,瑶瑶很认真地听着,套着救生圈,又练了十几分钟,动作渐渐熟练起来,已经能绕着王思宇,自由地游上几圈,水花四溅间,瑶瑶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,已经笑成一朵花,兴奋地喊道:“舅舅,我学会咯,我终于会游泳喽!”   “小宝贝,还早着呢!”王思宇微微一笑,再次抬头望向岸边,那顶杏黄色的太阳伞下,却已经空无一人,桌上只放着那本杂志,还有一架墨镜,茫然四顾,却没有发现廖景卿的人影。   正怅然若失间,身后不远处,水花四起,如同出水芙蓉般,廖景卿从水中探出头来,扬起天鹅般白皙优美的脖颈,摇动秀发,水珠如碎玉般摇落,那张清绝的俏脸上,已经挂满了甜美的笑意。   瑶瑶眼尖,也已经望到了廖景卿,忙挥动着小手,摆动双腿游了过去,笑着道:“妈妈,我这次真的学会了呢!”   廖景卿缓缓走来,把瑶瑶抱了起来,笑着道:“好,乖女儿最聪明了呢!”   瑶瑶咯咯笑着,把嘴巴凑到廖景卿耳边,小声地道:“妈妈,喝了好几口水,都呛到了呢,好吓人喔!”   廖景卿莞尔一笑,捏了捏瑶瑶的脸蛋,柔声道:“小宝贝,刚开始学游泳,都这样,以后熟练就好了。”   瑶瑶轻轻点头,忽地‘咦’了一声,转头张望道:“舅舅呢?怎么不见了呢?”   王思宇此时正在水下,憋了一口气,潜到廖景卿的脚边,一只手握住她纤巧的脚踝,另外一只手,则轻轻抚摸着她柔嫩光滑的小腿。   廖景卿俏脸绯红,向后退了两步,娇憨地道:“瑶瑶,你喊三声,舅舅快出现,舅舅就能出来了!”   瑶瑶眨着眼睛,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,把手放在嘴边,大声喊了起来:“舅舅,快出现,快出现……”   王思宇无奈之下,只好在水下拾起一个贝壳,扶着水下那双纤美的玉腿,潜出水面,笑着道:“出现了,小宝贝,舅舅在下面给你找贝壳呢!”   瑶瑶伸出白嫩的小手,接过贝壳,对着阳光望去,夸张地喊道:“哇,好可爱!”   “乖,去舅舅那里。”廖景卿嫣然一笑,把她送到王思宇的怀中,身子后仰,挥动着手臂,扭动腰肢,如同一尾漂亮的美人鱼,在附近游弋了几圈后,就向远方游去。   “好美!”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,要不是要照顾这个淘气的小家伙,他恨不能立时从后面追过去。   “真的好美啊!”瑶瑶眯着眼睛望了半晌,把贝壳放到王思宇的手中,挣扎着回到水里,又努力地游了起来,动作和刚才相比,就变得舒展许多。   王思宇擦了把脸,手里提着救生圈,悻悻地道:“小宝贝,你去岸上玩一会,让舅舅也去游会,好不好?”   “不行,我还没玩够呢!”瑶瑶喊了一句,又扬起两只白生生的小腿,踢得水花四溅。   “好吧,那就再玩一会儿!”王思宇皱起眉头,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   十几分钟后,瑶瑶终于有些累了,在王思宇的劝说下,回到了沙滩上,坐在太阳伞下,笑嘻嘻地道:“舅舅,我喜欢游泳,以后要经常过来!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把救生圈丢在旁边,摸起一瓶矿泉水,拧开盖子,递给她,摇头道:“不行,要冷了,再过些日子,就没这样的好天气了。”   “真是可惜了呢!”瑶瑶叹了口气,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。   王思宇弯下腰,蹲在地上,伸出双手,在细软的沙堆上挖了起来。   瑶瑶跳下椅子,凑了过来,好奇地道:“舅舅,你在干什么?”   王思宇哼了一声,没好气地道:“挖个坑把你埋了!”   瑶瑶咬着手指,嘻嘻地笑了起来,撇嘴道:“少吓唬人了,你才舍不得呢!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很快挖出一尺多深的坑来,轻声道:“躺进去吧,小宝贝,这是沙滩浴,很流行的。”   瑶瑶好奇心大起,乖乖地躺了进去,笑嘻嘻地道:“那就试试吧!”   王思宇捧起细软的沙子撒了下去,很快,把她胸脯以下的部位埋在沙子里,轻声道:“小宝贝,感觉怎么样?”   瑶瑶连连点头,笑着道:“很好啊,真的很舒服呢!”   王思宇拍了拍手,转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,轻声道:“瑶瑶,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,舅舅没回来前,别走得太远,更不许到江里去,免得出现危险,知道吗?”   瑶瑶顽皮地眨了眨眼睛,点头道:“记住了,大宝贝,不过你们要快点啊,人家自己在这里,会很没意思的!”   “懂事!”王思宇赞了一声,凑过去,在她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,就站起身来,心急火燎地跑了出去。 第033章 在水一方   清澈见底的江水中,王思宇望着那雪白晶莹的娇躯,眼里满是温柔,他伸出一只手,触摸着那娇嫩可人肌肤,调整着身姿,或左或右,伴着廖景卿向前游去,心情好到了极点,这些天郁结在心头的烦恼,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   他深吸了口气,捏了鼻子,再次沉入水中,踩到水底的硬地之后,蹲了下来,双腿猛然一蹬,如同离弦的箭一般,骤然蹿了出去,几乎是擦着廖景卿的身子,浮出水面,赶到了她的前面,转过头,傻傻地笑了起来。   廖景卿羞红了脸,两条秀美的小腿,轻柔地摆动着,踢起一串串清亮的水花,她伸出一双洁白温软的玉手,按住王思宇的肩头,轻巧地翻过身子,将一双修长的美腿蜷起,在他的后背上用力蹬了一脚,咯咯地笑着,挥动着瓷器般精致的手臂,向相反的方向游去。   王思宇心中一荡,转过身子,从后面追了过去,在追逐嬉戏中,两人游出极远,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处停了下来,此处的水倒不深,刚好没过廖景卿的前胸,她踮起脚,伸手攀着礁石,轻盈地坐了上去,甩了下湿漉漉的秀发,挥起双手,向王思宇的脸上泼水,轻笑道:“小弟,别胡闹了!”   “行,我听姐姐的。”王思宇美得乐开了花,伸出右手,捉了她一只晶莹纤巧的玉足,拿到面前,把玩了起来。   廖景卿蹙起秀眉,哼了一声,娇羞地道:“小弟,你就是不肯听话,又坏了规矩!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松开手,也翻身跳上礁石,坐在她的旁边,微笑道:“姐,你总是在逃避,让我追得太辛苦了。”   廖景卿耳根红透,转过身子,眺望着远处,悄声道:“小弟,咱们回去吧,瑶瑶自己在那里,我有些不放心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轻声道:“没关系,瑶瑶最听我的话,不会乱跑的。”   廖景卿叹了口气,幽幽地道:“在瑶瑶心里,已经把你当做父亲了。”   “姐,那你呢?几时当我是自己的男人!”王思宇心痒难耐,伸手搂住她的纤腰,把廖景卿抱在怀中,触手之处,温软滑腻,柔若无骨,心中又是一荡,按捺不住,轻轻拨开贴在她脖颈上的秀发,轻吻了过去,白嫩如脂的玉颈之上,很快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。   廖景卿娇躯一颤,一颗心也是砰砰乱跳,她慌忙举目四望,却见附近空空荡荡,没有人游过来,心里稍稍安定了些,忙伸出兰花般漂亮的右手,摸了王思宇的面颊,红着脸提醒道:“小弟,别胡闹,小心被人看到。”   王思宇轻轻摇头,温柔地望着廖景卿,却见那张清绝的面容上,泛起桃花般的红晕,更加显得眉目如画,光艳逼人,注视良久,竟然有些痴了,半晌,才回过神来,轻笑道:“姐,我们自己喜欢就好,管他们做什么。”   “放手呢,姐姐不喜欢!”廖景卿横了他一眼,扭动着腰肢,羞恼地道。   王思宇却没有松手,反而抱了更紧了些,一脸坏笑地道:“姐,你骗不了我的,女子为悦己者容,你穿了这样的泳衣,就是盼着我能喜欢,对吗?”   廖景卿伸出双手,捧了那张发烫的俏脸,娇憨地道:“乱说,你要是肯乖乖的,我才真的喜欢呢!”   王思宇展颜一笑,收回双手,温柔地抚摸着她滑腻的香肩,悄悄向下探去,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,含了耳垂,悄声问道:“姐,怎样才算乖乖的?”   廖景卿眼波流转,粉面羞红,抬手握住他的手腕,忸怩着道:“就是,别总惦记着欺负姐姐呢!”   王思宇心中大乐,却故意不解地道:“姐,疼你还来不及,哪里会想着欺负你!”   廖景卿瞟了他一眼,只觉得心乱如麻,呐呐地道:“小弟……这样下去……该怎么办啊?”   王思宇身子后仰,抱着她缓缓倒下去,躺在被太阳烤得发烫的岩石上,轻声道:“别担心,姐,在你心甘情愿之前,我不会勉强你的。”   廖景卿叹了口气,捉着王思宇的手腕,将身子舒展开来,愁苦地道:“已经勉强了,姐姐现在真的很迷茫,不知该怎么办才好。”   王思宇淡淡一笑,闭了眼睛,轻声道:“姐,唱个歌吧,我喜欢听你唱歌。”   廖景卿叹了口气,侧过身子,抱膝而坐,眺望着远方,沉吟半晌,用手抚弄着秀发,柔声哼唱起来:“落红吹满沙头路,似总为、春将去。花落花开春几度。多情惟有,画粱双燕,知道春归处,春归处……”   歌声清冽,婉转动听,如黄莺出谷,珠玉落盘般美妙,王思宇心中一片温柔,也用手拍着岩石,低声吟道:“镜中冉冉韶华暮,韶华暮,欲写幽怀恨无句。九十花期能几许,一卮芳酒,一襟清泪,寂寞西窗雨。”   一曲终结,两人都沉默下来,礁石上悄然无声,廖景卿如同一尊绝美的玉观音,坐在礁石上,肩头的秀发在风中凌乱,一如她此刻的心情。   半晌,王思宇睁开眼睛,望着头顶明晃晃的日头,叹息道:“姐,最近我也很苦闷,甚至是彷徨。”   “怎么了?”廖景卿身子微动,转过头,关切地望着那张年轻的脸孔。   王思宇下意识地往身上摸了摸,苦笑着把手指放在唇边,轻声道:“回想起来,感觉很可笑,自从进了仕途,就一直想当个好官,多为老百姓做些好事。”   廖景卿莞尔一笑,柔声道:“小弟,你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官,这不用怀疑。”   王思宇轻轻摇头,闭了眼睛,叹息道:“不是,我只是那个战风车的骑士,空怀一腔热忱,却做不了多少事情,也无法改变现实。”   廖景卿蹙起秀眉,躺了下来,枕着王思宇的臂弯,悄声道:“小弟,遇到挫折了吧?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轻声道:“没有,正因为没有,所以才内疚,在强大的官僚体系面前,没有人敢真正去触动它敏感的神经,否则,就算是神通广大的孙猴子,也会被牢牢压在五指山下,永世不得翻身,这段时间,一直在思索,出路在哪里,却始终想不通。”   廖景卿莞尔一笑,伸出芊芊玉指,抚摸着他胸口结实的肌肉,呓语般地道:“小弟,别想太多,只要按着你进官场的初衷去做,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,也就无怨无悔了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淡淡地道:“只能如此了,也许有一天,我厌倦了这种生活,就离开官场,带着你们远离是非之地,找个世外桃源,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,每天都享受这样惬意的生活。”   廖景卿拂了下秀发,将俏脸贴在他的心房上,听着那强健的跳动声,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,柔声道:“小弟,永远不要试着逃避,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就算有一天,你输光了所有,还有我们在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搂着怀中佳人,把手掌下移,抚在她的香臀上,悄声道:“知道了,姐,谢谢你的鼓励。”   廖景卿娇躯一颤,却没有躲避,而是红着脸,娇憨道:“小弟,回去吧,别让瑶瑶等急了。”   “好吧。”王思宇点点头,抱着她坐了起来,举目四望,见附近二十几米内,没有游人,心里登时躁动起来,他牵着廖景卿的手,下了礁石,回到江水中,拉着她绕到礁石的后面,望着面前千娇百媚的美人,嘿嘿地傻笑起来。  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廖景卿心头一颤,白嫩的脸蛋上,泛起淡淡的红晕,她咬了粉唇,眸光似水,左顾右盼,犹豫不决,半晌,才颤动着睫毛,缓缓闭了眼睛,倚在礁石上,羞赧地道:“好啦,小弟,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   王思宇喜上眉梢,把头点得如小鸡琢米一般,凑了过去,双手环扣在她的纤腰上,低了头,痴痴地望着那美丽的面庞,把嘴唇压在那娇嫩的粉唇上,撬开她雪白的贝齿,肆意地吻了起来。   廖景卿脸红得更厉害了,仿佛桃花般娇艳,在对方热烈的拥吻下,感到有些眩晕,她忙伸出双臂,勾了王思宇的脖子,递过香舌,温柔地回应着,一时间娇喘连连,酥胸起伏不定。   王思宇心花怒放,用力将美人揽在怀中,双手温柔地游走着,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,水面以下,两个身子也紧紧地贴在一起,下意识地摩擦着,喘息声渐渐变得浓重起来。   欲望仿佛灯芯,一旦点燃,就无法轻易熄灭,王思宇把怀中美人抵在礁石上,疯狂地揉搓着,看着她娇羞无限的模样,脑子‘嗡’的一声,瞬间变得一片空白,双手忍不住溜到她的腰胯边,悄悄地解着两侧的绒绳。   “小弟,不要!”廖景卿恍然惊觉,仰起美艳的俏脸,娇呼了一声。   王思宇歪着头追了过去,再次用嘴堵住那两片花瓣般娇艳的红唇,递过舌头,大力地吸吮起来。   几番挣扎后,廖景卿不堪挑逗,渐渐迷失在热吻中,重新勾住王思宇的脖子,温柔地响应着。   在极度的亢奋中,王思宇保持着一份清醒,双手灵活地解开绒线,将三角泳裤向下褪去。   廖景卿惊慌失措,忙奋力挣脱,潜入水中,一头秀发如海藻般飘起,嘴边吐出一串细碎的气泡,摆动双腿,向回游去。   王思宇忙追了过去,只用手指勾住泳裤,轻轻一拉,那条柔软的黑色三角泳裤便滑溜溜地被剥了下来,从腿边褪落,落到他的手掌中。   游出五米以外,廖景卿恍然醒悟,红着脸回到礁石边,伸出右手,带着哭腔道:“小弟,不要得寸进尺,快还给姐姐!”   王思宇摸着泳裤,一脸坏笑,摇头道:“不行,要是再放弃了这个机会,就让我出不了这洛水。”   廖景卿吃了一惊,忙扑了过去,拿手捂住他的嘴,失声道:“小弟,乱说什么?”   王思宇伸出右手,挑起黑色的三角内裤,微笑道:“姐,要它还是要我,你自己选吧!”   廖景卿呆立半晌,回头望了一眼,就伸出双手,捧住王思宇的脸孔,轻柔地吻了过去,一双美腿也如藤萝一般,缠向他的腰间,颤声道:“傻弟弟,那还用问吗?”   巨大的幸福感如同一道闪电,从无尽的虚空中划过,注入王思宇的体内,让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中歌唱,天旋地转之间,似乎有无数天使从水中飞起,在半空盘旋。   盯着那张清绝的俏脸,王思宇血脉贲张,在热烈的拥吻之中,双手忙碌了一番,便把身子奋力向前挺去,鼻端发出一声闷哼。   “唔……”廖景卿蹙着秀眉,扬起白腻优美的脖颈,娇羞地呻吟了一声,那张清绝的俏脸上,变得有些恍惚,粉唇微动,似是在轻轻呢喃着。   体会着无与伦比的美妙感觉,王思宇舒服得呲牙咧嘴,又抱着她的纤腰,温柔地用力,一寸寸地挤了进去。   “嗯,啊!”廖景卿面若桃花,娇艳欲滴,把俏脸埋在他的肩头,双手下意识地抓挠着,娇喘道:“小弟,快,快些,小心有人,经过……”   王思宇轻轻点头,闭了眼睛,晃动起来,水面开始温柔地晃动起来,荡起一圈圈涟漪,向四处扩散开,而在礁石黝黑的倒影里,一张绝美的面容,在水波中摇曳起伏,廖景卿扭动着娇躯,樱唇微撑,口中发出令人心颤的婉转娇啼,宛若天籁之音。   在一声声销魂蚀骨的媚叫声中,王思宇变得更加亢奋,征服的快感,如同电流般涌遍全身,他咬紧了牙关,奋力地摇动着身子,两人虽是初次配合,却异常默契,进退有据,浑然天成,即便身处水中,也毫无障碍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廖景卿已是醉眼迷离,双腮潮红,恍惚间,瞧着远处,一群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,欢快地游了过来,她心尖一颤,想要出声提醒,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一阵娇媚入骨的娇啼,无奈之下,只好俯下身子,把头埋在王思宇的肩头,呜咽了起来。   幸好,少女们没有接近礁石,也没有注意到阴影之中偷情的男女,只在十几米外嬉戏了一番,就向远处游去,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,而此时,两人已经到了要紧关头,廖景卿再也忍耐不住,奋力摇动着秀发,一双秀美的双腿,蓦然蹬了出去,脚尖绷得笔直,痉挛般地颤动起来。   王思宇也瞪圆了一双醉眼,抱着怀中的绝色佳人,松开咬紧的牙齿,低吼了几声,发疯地向前冲了十数下,廖景卿仰起了俏脸,望着旋转的天空,失魂落魄地叫了起来,在一阵无边的战栗之中,两人都不再动作,而是缠绵在一起,仿佛触电一般,身子不受控地哆嗦着。 第034章 家宴   清眸流转,玉颊生烟,望着怀中千娇百媚的大美人,王思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某处依然在微微跳动着,过了许久,才安静下来。   “傻小子,还不快出去!”廖景卿蹙起秀眉,将头转向一边,双手捏了捏他的肩头,羞恼地催促着,一颗心仍在颤个不停,双腿也软绵绵的,此时竟使不出半点力气。   “得令!”王思宇嘿嘿一笑,撤了出来,提上内裤,深吸一口气,用手捏住鼻子,沉入水底,将黑色的三角泳裤套在那双秀挺的美腿上,提了上去,重新帮她系好,钻出水面,又把美人抱在怀里,笑着道:“姐,我太开心了!”   廖景卿幽幽地叹了口气,脸上露出一丝怅然之色,柔声道:“小弟,快回去吧,瑶瑶在沙滩上呆得太久了,我有些不放心呢,你先过去,姐姐在这里歇会儿。”   “好的。”王思宇忽然忆起,已经出来快一个多钟头了,小家伙别再淘气,独自跑到水里游泳,那就太危险了,他赶忙把廖景卿抱到礁石上,凑过去,在她潮红的俏脸上亲了一口,就跃下礁石,飞快地向回游去。